前面的二十一年，他杀过的人，两个掌就数得过来。

陆恒去手中的污血，轻轻抚摸剑穗上的珍珠。

魏玄在义州又得了两个人，大宴群臣，饮达旦，喝得大醉时，揶揄坐在边的陆恒：“陆恒，你不是说有诈吗？哪里有诈？你们年轻人就是喜草木皆兵，自作聪明。”

陆恒从小便受尽冷，擅于隐忍，听着诸多前辈的讥笑声，面不改地：“陛下教训得是，微臣知错了。”

他又：“朕征的时候，方先生拦在门，非要陪朕同行。朕不愿带他来，就是不喜他唠唠叨叨、大惊小怪的样，听说你了他的关门弟，你可别学他那些病，给朕添不自在。”

陆恒迟疑地：“陛下，从之前的军报上看，金莲宗纠结的信徒将近三万，加上跟着他们造反的灾民，少说也有四五万人。可微臣今日城的时候，并没有遭遇多少抵抗，略了一，城中的反贼最多只有几百人，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老和尚面无惧，目悲悯，叹：“天地不仁，大劫在遇，你们这些鱼百姓、屡造杀业的狗官，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陆恒皱了皱眉，挥去心底的不安，割下老和尚的颅，将一半骑兵留在这里打扫战场，带着另一半兵力回去复命。

如果有时间，或许还可以给江宝嫦写一封长长的家书。

“没有，没有，这两个月以来，完颜烈虽然带着金兵攻打过几回，都是雷声大，雨小，他们的军备又跟不上，不足为虑。”陈扶对陆恒的印象极好，朗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次过来，是打算劝陛下早日回京。陛下为万民之主，应该以大局为重，不宜亲涉险境，更没必要和那起茹饮血的野人计较。”

宁驻扎了多少人？囤积了多少兵和粮草？你是受何人指使？”

魏玄如此作态，一是为了敲打陆恒，挫一挫他的锐气，免得他恃而骄，二是为了消减那些老将们的嫉妒和不平。

魏玄越发得意，经不住常福寿的阿谀奉承，大手一挥，从军饷中拨两成，由新任命的知府赈灾恤民，换来一把歌颂圣上仁德的万民伞。

大军尚未到达金州，几个金莲宗信徒便联手杀掉他们的首领，打开城门投降。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军报可能有假，见为实，耳听为虚。朕早就说过，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你也太多疑了些。”魏玄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咱们在此地休整两日，前往金州。”

可他今天杀了多少个，压数不清，里面有没有误歧途、罪不至死的可怜之人，有没有拖家带、不得不反的无奈之人，更是无从甄别。

他想，又该清洗剑穗了。

陆恒沉默片刻，实话实说：“老将军，恕我直言，陛下只怕听不您的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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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纪轻，基浅，单靠魏玄的信不足以服众，不得不使雷霆手段，至于心里的忧惧、彷徨与不忍，只能留到独自一人时慢慢排解。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歪撞向剑刃，倒血泊里。

到了最后一个叛之地——义州，金莲宗更是一击即溃。

“老将军，您怎么来了？”他上一回陪着方宏伯办差时，跟陈扶借过兵，算是旧相识，因此一见面便十分亲，“是不是边关了什么岔？”

天亮之时，陆恒恭恭敬敬地把魏玄送内室歇息，正打算离开院，迎面撞上本应该驻守边关的陈扶陈老将军。

陆恒不费一兵一卒便收复了广宁，令魏玄龙颜大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