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难缠。他接过赵礼递来的纸巾,郁闷地想。你以为消停,实际上过个两天一不小心,它就悄无声息地又杀了回来。
“得,这病骨支离的,”赵礼给他杯子里续上热水,又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一碰,“后天,不对,大后天俏俏她们还想约你下馆子来着,我看也免了。”
郑棋元吸吸鼻子,“那天我也没空,小许喊我去参加他的生日会,人家本命年,不去不行。”
赵礼刚想调侃他一句大忙人,突然觉得此情此景此对话似乎诡异地有种去年今日似曾相识之感,她抓过手机,猛一看日历。
大后天是12月12日。
某种植物学名脱口而出。赵礼抖抖索索地拿手指着他,“你,等会,我记得徐均朔的生日不就在……。”
“是巧合。”郑棋元迅速回答。
“你说得对。”赵礼义正辞严。
郑棋元踢她一脚,赵礼曲腿躲开。
“理解理解,人人都爱年下文艺帅哥。”
“这都什么跟什么,徐均朔,他文艺个头啊,”三句不离徐均朔,郑棋元是真的心累,一句话要叹上五六口气,“小许是小许,均朔是均朔,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
“行了下个话题,我还没买礼物呢,”郑棋元挥挥手,单手捧杯猛喝一大口,这东北大爷愣是把热水喝出了白酒的气势,“也不知道该买点什么,生日是很重要的啊……”
什刹海有家酒吧,老板每个礼拜会随机挑一天下午搬出胶片放映机,挑一盘老电影自顾自地开始看。放映前没有任何通知,场地也不大,能不能看上全凭缘分。
郑棋元那天下午心血来潮,推门进去的时候,一场《甜蜜蜜》已经放到了李翘和黎小军第一次分手。李翘问黎小军,万一小婷也遇上了一个蓝颜知己,他要如何自处,黎小军答不上来,香港街头人来人往,他们像两块被浪潮拍打的顽石,最后是李翘先迈步向前。
场地的座位摆得随性,郑棋元找了张塑料椅子坐下接着看,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瘦高青年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在放映机稀里哗啦的滚轴声里互相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甜蜜蜜》上映那年郑棋元16岁,喜欢这首歌,更喜欢邓丽君,于是暗下决心怎样都要看一场。没想到钱是攒够了,附近相识的盗版光碟店老板却因为家中丧事迟迟没去进货。那老板拍胸脯打包票,说家里事情一办完就立刻动身去进货,搞得郑棋元反而不好意思说去别家再看看。就这么拖了一个多月,才终于租到碟片。然而真真是好事多磨。忘记是受潮了还是怎么的,那张碟放出来的画面里人和景看起来都模模糊糊的,郑棋元看完半天没缓过来头晕。
等还了碟片,又过了几天,回味慢慢涌上来,到最后留在记忆里不是张曼玉认领尸体的那一场哭戏,而是李翘和黎小军在码头约定好,自己去和落魄了的豹哥坦白,要黎小军等她回来,黎小军撑着伞站在岸上目送李翘离开,心中明白他又被放弃了——重情重义的李翘会选择和有恩于她的豹哥去纽约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