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事她只记得几件,这便是最刻的记忆之一。
也许正因如此,她对源来总抱着说不清不明的情愫。
虽然是小丫鬟单方面的熟络。
源来小沙弥年岁小,模样生得也俊,很是能引女客。
绷的弦终于断裂——
泛白的僧袍明显大了,松垮地挂在他上,显得他更加黑瘦。
“去上香罢。”
香炉里的香应声而断,法师立在门,晨曦给他镀了
金边。
“……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
佛珠缠在枯枝似的手臂上,碰撞万钧之力。
一如过去无数个午间,母亲停下采药,搂着她在树荫下小憩。
,负责接待香客了。
日光不再灼,虫鸣和鸟啼皆是安眠曲…
当她再次现在粥棚前,和尚们没有记恨她上回问他们为什么给粥不给
。
那是她第一次走寺庙。
但她毕竟到了可以婚的年纪,孙老爷看
是佛像,小和尚和她说。
可她还有父亲,为将她从火场带来,伤了
脚的父亲。
燃起的烟被风,他敛息在蒲团上虔诚下跪。
小丫鬟浇着夫人院里的绣球
,
淋在叶片上沙沙的响,让她想起了风
动银杏树的声音。
2.
他让她坐在银杏树下等他。
又是初一,完早课后,他拦住了准备离去的源来。
陷的
窝上两
眉微垂,睫
合起,像是
上停歇的蝴蝶。
无论婚嫁与否,年方几何,见了他,都要多看几。
那时她还很小,还和父亲住在山上。
的佛像立在
影中,法相庄严,半垂着眸怜悯众生。
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
她躺着没动,看着这个脑袋上着戒疤,闭着
念念有词的小和尚。
小和尚没回答,望着她的黑沉寂静,还有些她不懂的东西。
稀疏的橙黄叶片哗啦啦地响,她嗅几
,鼻
里的焦味儿被草木香替代。
不知睡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银杏的叶片落了小和尚满怀。
……
而孙大财主一家作为本寺最大的善主,自是值得本寺最灵的沙弥的随同。
上的黑灰比泥土更
,她靠在树
的凹陷中,想象自己躺在了母亲怀里。
如此一来二去,二人不仅没有拉开距离,反而熟络起来。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自她父亲不再狩猎,将自己连带她一起“送”给孙善人后,小窝成了小丫鬟。
归山寺在靠近村的一边,大火及时被村民们合力隔开了。
火光远离,烟散去,她攥着手中银戒,嚎啕大哭……
小丫鬟越来越难见到源来了。
还是个机讨喜的小丫鬟,于是每逢初一十五,都会陪着孙夫人上香。
好在小沙弥五蕴皆空,能之自在。
重的
气压弯了源来的腰,周遭万
都是观察他的
,他不敢辩驳,不敢抬
。
可凡事皆有例外,他的这个例外,就是小窝。
嘛的,她问。
与年少时可以回避不同,他现在避无可避。
净的石路,威严的屋
,还有正对着她,坐在房
里的塑像。
她知不该,他可是和尚。
山里什么都没了,山火燎了她的发,也燎了她的家。
“你心不静。”
情况最终发展到明净法师都有所察觉的地步。
直到壶里的浇尽,小丫鬟才回过神来。
他们不仅给了她吃,还让之前最生气的小和尚陪她去取伤药和衣裳。
母亲她,最会捉蝴蝶了。
她心生懊恼,如果知他会避她如蛇蝎,就不说让他还俗的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