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殊将盛了荔枝果的小碟推到九阙面前。

喻殊瞥了一九阙的画，给了他简短的评价：“鬼斧神工。”

九阙不由屏住了呼，心里有柔的地方被骤然击中了。

“……我们还是吃荔枝吧。”

九阙摇了摇，“我不吃，我要画画。”

喻殊反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画画？”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你坐好。”

九阙指着自己的脸，风情万地眨了眨：

“画我。”

晏迟大步走过来，也无暇顾及九阙还在场，神凝重地对着喻殊：

九阙乖顺地跑回去坐好，“我摆什么姿势？要不要侧过来一些？要不要托着下？”

喻殊蹙了蹙眉，“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她斟酌着，也给了一个简短的评价：

反而是荔枝没能吃完。

喻殊如她所愿，终于拿起了笔。

话虽这样说，可这两幅画被晾了之后，还是收了彼此的袖中。

“巧夺天工。”

喻殊的神仍然淡淡的，用墨下笔毫不犹疑，仿佛桌上的这张纸就是他肆意驰骋的天下疆域，而他信手绘了自己底心间的大好河山。

“里来人了。”

无言。

她会弹琴，祁溟教的，也会下棋，喻殊教的，字写得也还看得过去，娘亲教的，琴棋书画中，有三样她至少都通一二，唯独这“画”，她委实是一儿天赋都没有，分明动作很标准、很缓慢、很认真，却还是将风姿卓绝的百音阁阁主画得面容模糊、人鬼难分。

但她垂看了看自己的画，也着实是看不下去，认命地把笔放下了，将手拭净，试图通过吃荔枝的方式愤。

她见喻殊不为所动，起跑到喻殊后，双手叠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后轻轻气，“阁主，你不答应吗？”

九阙一时语，沉默了片刻，终是绕过了这个话题：

喻殊给了一个极容易满足的要求，九阙见他沉着冷静的模样，隐约觉得他一定是藏不的手。她“哦”了一声，不由将脊背得笔直。她小时候在父亲面前被罚抄书，都还想着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懒，几乎从未坐得这么端正过。

她果断地又了手，拿起笔，递到喻殊面前，“来，你画。”

“就是因为没见过，所以才想见啊。”

——她也可以是他的疆域，他的河山。

“坐着就好。”

九阙想纠正他这个词似乎不是这么用的。

最近喻殊鲜少使唤她，她本来乐得清闲，但成日无所事事也无趣，于是就自己去找些事情。

九阙回想了一番，她还真的从未见过喻殊画画，但这样一来，她反倒更持了，竭尽所能地抱着他撒，又给他捶背肩膀：

一个时辰后，九阙拿起了喻殊的画，双手微微颤抖着。

不是因为他份尊贵，不屑在他们这些凡夫俗面前显山，而是因为他画得着实是太难看了。

她看着上那个面容模糊、人鬼不分，与她画的喻殊如一辙的自己，一瞬间觉得瞎了。

荔枝又甜又凉，她内心的躁郁驱散了大半，却又陡然冒了一个念。

喻殊也不抬地继续剥荔枝，“画什么？”

百音阁阁主为什么从来都不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