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他苍白如纸的脸，知这回他说的是实情，可一想到他心机竟然如此沉，潜伏在她边多年而未被人发觉，心还是不由得浮起一阵后怕，她那温的血已冷却到谷里，不会再放任自己对他动情了。

“臣会继续替娘娘掣肘内阁，扫清障碍，助娘娘掌权，以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届时娘娘不需要臣了，臣便卸了兵权，自请回乡，绝不会成为娘娘的隐患，娘娘意下如何？”

嘉月不是听不他的言下之意，可她向来理智，又怎么会与一个擅长诡诈的人共情？

他骤然想起成安五年的那个腊月。

埋伏，被当场伏杀，燕无畏为了保全自己的清誉，网罗罪名，除臣而后快，这时，寿城公主的婢女的现，让臣免于一死。

此时的燕无畏已病膏肓, 除了手指还能动弹, 连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不堪。

“你讲。”

郎中开的汤药一盏盏端了过来，尽数腹中, 可人却越来越消瘦了起来, 脸上更是泛了淡淡的一层青灰, 仿佛成了一枯槁的尸。

他特意在隔间与嘉月说话，又借机用手帕揩拭她柔的，看着她脂暧昧不明地了开来，这才转离开。

嘉悦有些不可思议，可一想到他擅长诓骗，不禁又冷了下来，“你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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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朝她重重稽首，“臣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燕莫止不敢再叨扰，躬退了去，也不撑伞，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在雨幕里，慢慢地在她里汇成了一个。

嘉月也就遣内侍过来探望他一次而已。

忖了忖，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的顾虑是多余的，本向来最讨厌欺骗，如果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了我，那我就是亲手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会有丝毫愧疚。”

“臣这么多年，不敢忘了公主的救命之恩，再度回京碰到公主，实属偶然，可公主既然有所求，臣又怎么能不应呢？”

第五十章

不退, 咳嗽不断。

“娘娘倘若不信，臣这就立下军令状，娘娘随时都能以此状了结臣的命，”他说着轻叹了气，“反正臣的命是您救下的，您也不必有任何愧疚。”

“不必了，”嘉月说，“本便再信你这回，倘若你不到，本也不会心慈手。”

他不过是一个让人想拼命掩盖的丑闻，凭什么得到璀璨的明珠呢？

与其说是派来关心他的, 不如说是为了打探是否又是诡诈。

一连七日, 早朝不曾现。

“你回吧。”她冷然。

“也好。”他掩下长睫，突然没没尾地说。

燕莫止脆闭上睛假寐。

于是他一次次地试探他的底线, 迫他认清他钟的皇后，从来都没有过他。

可自从冒着大雨从顺宁归家后, 病来如山倒, 前些日坠崖留下的病，也一并被激发了来。

嘉月这才关上了窗，又踅回到寝殿，熄了灯，继而躺倒在温馨香的床上，阖上疲倦的，一夜无梦。

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怎样，能成为寿城公主生命里的过客，他已经知足了。

大盛亡国已有五年多，她从一介婢，变成太后，她听过太多称谓，可细数起来，已经没有听到有人叫她“公主”了。

既然不曾动心，也就不会痛了。

他抬起眸，看着她那张艳绝人寰的脸，红馥馥的还有些轻微的胀，可那双眸却始终凝着一层冰霜，令人寻不一脆弱的突破。

在此之前, 他已经揽得了大权, 朝野上下只除了一个郦延良，谁也够不成他的威胁。

燕莫止自幼格便比别人壮些, 长大之后更是极少生病，就算偶尔染了风寒，也是一日病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