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她抱着新棉袄宝贝的样，顾明脸上的笑容却像是冬天了村那条河里，逐渐僵住了。

炉边煨了地瓜，他炖个菜就行了，白菜粉条炖五，刚咽下的小孩哇了一声，逗笑了闷着锅怕味散去的大人。

“没冻坏，买得好的。”

“不撑，饿。”

他该说实话。

“不是大蒜冻坏了吗？怎么还有钱买这些？”将棉袄推回去的动作像是献最珍贵的宝，她神不舍，语气却很定，“爸爸你退了吧，去年那件棉袄还新的，前几年的那几件也还能穿。”

刘领男刚窝回床上，听到他的声音赶抬，上次他这么说，给她带回来一盒四十八的蜡笔，别的同学都没有这么多颜的蜡笔。

新棉袄铺到了床上，小孩睛都亮了，随着棉鞋棉袜都压到床上，她掐了下自己，还以为是梦。

也是，她疼得早上都没吃下饭，顾明将蒸笼里早上给她煮的放里泡了泡，剥净才递给她。

“先垫一垫吧，这就饭。”

这个念像是烟一样起在他的心，顾明低看着自己曾经也算修长净，现在冻得紫的手，自卑突然环绕着他，凝成锁链，就绞在他的手腕上，自成束缚。

“喜就好，等过年再给你买一，爸爸的好女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跟爸爸客气什么？”微笑着给她掖被，顾明并不知自己怎么说的这些话，“爸爸对你好是应该的，毕竟爸爸也最好女啊

你的亲爸爸现在很有钱，我是借了他的钱给你买的东西，你应该说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最他，我应该让你去英国找他，跟着他吃香喝辣，而不是在这里跟着废一样的我，吃苦受累。

“爸爸，你真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谢谢爸爸！”

“你也不怕撑着。”带着丝笑接过碗，没再加生姜，又放了两勺红糖，冒着气的碗靠在窗边晾着，只等着到了合适的温度才端给她。

原来，不是自己得好，而是她太懂事了。

也许，也许让她去找自己的生父，过上富裕的生活，才是最正确的。

烂糊的炖菜满满一大碗，两人就着三个地瓜吃了个光，顾明也就算了，成年人吃的本来就多，小孩吃得直打饱嗝，撑得要漾来也不放下筷。

也是傻话，哪有女儿不爸爸。

兴奋抱住爸爸，都忍不住要起来了，顾明赶搂住她，看她开心也开心，都忘记了刚刚自己自卑的事情。

他不知自己在调什么，恐慌什么，害怕什么。

真是傻话，哪有爸爸不会对女儿好。

刷完碗罕见用泡了下手，顾明找皲裂膏来，刚挖住一大坨，手就顿住，将指腹上冻成固的膏蹭着铁盒边缘分成两份，大的那份又回到了盒，小的那份才涂到了手上。

不对，你应该说，谢谢伯伯。

他撒了人生中第二个谎，也是主动撒的第一个谎。

哪里还能穿，她长得快，前年的棉袄都手腕了。

顾明自认为，自己已经尽全力照顾她，不是富足，至少也是吃饱穿，可此刻，他看着小孩有些“没息”的吃相，心里的苦涩也只有他自己知。

“真的吗？谢谢爸爸！”

过，绞痛的小腹真得被抚到，她一气将这些都喝完，只剩下碗底剁碎的生姜，抬了下嘴，她看着爸爸，没说话，但睛里的渴望却很直白。

“好女，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爸爸，我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