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镜的脸渐渐呈现呼不畅的苍白，人类对死亡有着本能的恐惧，即使是寻死者，在濒死之际，都会一脸惊慌的挣扎，然而，殷雪镜却仿佛完全甘为他人鱼般，尽已不自觉地搐起来，也未曾试图掰开明昕掐在自己脖颈间的手。

可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正在无声无息之中，成为了最厌恶之人的模样之后，再见这一幕，明昕的心中却是再生不任何怒意。

“我像是那人吗？”他冷冷问。

可无疑，殷雪镜提及明昕的养母，是碰到了他的逆鳞，他就这么居俯下地冷冷看着殷雪镜，双手掐在殷雪镜脖间，语气已全然降至冰，“殷雪镜，我是真的想杀了你。”

他笑不笑地勾起了一个笑容。

他自认为的保护，真的是保护吗？

他像是忽然察觉到自己正陷泥潭里的迷途者般，用尽全力意自己从险的泥潭中，直至脚下踢到了什么，才终于回过神来。

然而，下一刻，明昕却是松开了手。

也亦是他的模样。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终于晃过神来。

像是忽然被通了一般，明昕自言自语地为他们回答起自己的问题：“哦，你们看我那样，觉得殷雪镜会被我打死。“

人总会步厌恶的那条路。

他那些所谓的得力手下，那些被曝光了暴力事件，因而少所的人，真的会安心保护这些人，而不对他们收取任何回报吗？

殷雪镜又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像当年的自己一般，想要反抗不断折磨自己的“养父”罢了。

“哦，是你的镜。”明昕看着那副金丝镜，语气冷淡，“你应该也并不喜它，对吧。”

明昕敛下，没再关注那几个学生的反应，他再度迈开步伐，离开了这里。

那几个学生仍是满脸恐惧，也说不是信，还是不信。

育馆的门开了又关，明昕却在门，看到了几个胆怯的小弟。

换言之，过去，他还傻傻的不知真相，还以为自己真是那个混账老爹的亲儿之时，他不也还是如此暗中违逆对方意愿的吗？

明昕低下，看见了一副金丝镜。

猛然中的空气呛得殷雪镜弓起咳嗽起来，他看向明昕，却见明昕脸上的暴怒，却已褪得一二净，只剩下漠然。

明昕淡漠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殷雪镜上。

全是可以挣扎的，然而他抬起，却从明昕那双浅褐的中，看到了一细碎的闪光。

明昕低看了自己的手，险些掐死殷雪镜的手。

直到看见殷雪镜那双黑瞳中，自己在暴怒之下，展而的，嗜血而冷漠的神情，他才后知后觉——无论他有多恨那个男人，他仍是不可抗拒地，受到了对方的影响。

“以后我不会再这么了。”明昕说着，缓缓从殷雪镜上站了起来。

“与其等到你真的报复我，倒不如我先一步了解你。”明昕冷冷说着，五指渐渐收，仿佛真的就要将殷雪镜掐死在这里。

“别怕，”明昕的声音发涩，语气漠然而疲惫，“我只是想说，以后你们可以不用再跟着我了。”

原先，明昕认为自己把这些弱受欺的学生收在羽翼下保护，就如同是在保护过去的自己一般，是一项再正确不过的事。

“以后不用了。”

明昕往外走了两步，接着又停下来，转时，却看到已经有几个人，趁着他离开之际，已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育馆的门边，似乎只要他再晚一步转，他们就要将门打开了一般。

仿佛是泪光。

没人敢说话。

权真的能诞生正义吗？

说罢，明昕便抬起脚，一脚，便将地上那副镜踩坏了。

而他，却正在悲剧地，从被“养父”欺凌的少年，变成那个欺凌他人的“养父”。

这些的时候，明昕甚至没有回，也更是没有看到，殷雪镜在镜被踩碎之前，下意识伸来的手。

明昕在他们惊恐的中看到了答案。

见明昕忽地转，他们吓得都石化在了原地。

“我最恨的，就是骗。”明昕的脸上，显真实的恨意。

易怒而冷血，自私而邪恶。

放在过去，看到这一幕，明昕一定会发怒。

他顿了顿脚步，忽然问：“你们站在这里什么？我不是让你们走了？”

“昕、昕，如果……”殷雪镜哑声，“如果杀了我……会让你好受，那就杀了我吧……”

真可怕，他居然在殷雪镜上，看到了自己的影。

“知了，他没死，你们放心吧。”他漠然。

这是他憎恨之人的模样。

明昕却没有泪。

“差把你掐死。”明昕垂下，“抱歉。”

无论是将欺骗他，说要为他过十五岁生日，却将他和养母推向欠债人屋里的混账养父，亦或是说着不会伤害他，却将他势力架空、意报复他的殷雪镜。

他缓缓握了这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