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听到许久不曾开口的少年突然开口,动作一滞,第一次产生了迟疑。
白灼从小巧的铃口滴落,生理和精神都已到极限的少年,终于悄然迎来的短暂的解脱。
黑死牟带着复杂的神情,侧上身去,将手抚上少年的蝴蝶骨,便一动不动。
就像是,拥抱一样。
无一郎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直到感觉到一个冰冷的物体贴上了他的嘴唇,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像两片煽动的蝶翼。黑死牟爱极了这样的少年,爱极了这种将万物把玩在手上、征服一切的快感。软糯的小嘴上似乎还残留着昨日果物的香气,用尖牙啄破唇肉,鲜血滴入恶鬼口中,倒有几番人类时喝果汁的风味。
无一郎如断了线的木偶任由黑死牟摆布,自始自终紧锁着双目。黑死牟并没有用铐链捆住他,但他足够清醒地知道反抗只会激起恶鬼更为强烈的施虐欲望。黑死牟也从不担心他会逃跑。无限城就是最华丽的牢笼,而被困在另一处无辜的人,则是另一道假想的锁链。
或许确实已是受了疼,几滴薄泪顺着长长的睫毛滑下,如吸饱了晨露的花瓣,夕阳西下时,才依依不舍地放弃盛不下的露水,等待着第二天新露的滋润。
黑死牟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无一郎的哭泣。
抑或是哭泣会影响还在发育中的眼睛;又抑或是失神的双眼总会让他想起那个会叫他“哥哥”的另一个孩子。但眼下,他更不喜欢这泪,不是无一郎为自己而哭,而是在心疼他人。他满心希望,自己的所属物能够像自己想的一样,只遵循自己的欲望而活,而不是在这种时候,还担忧着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其他人。
无一郎不会知道,那些无辜的人,在他看到后的第二天,就被黑死牟召唤来无限城的其他恶鬼们簇拥着撕裂、吞食入腹。而黑死牟就跪坐在高处,看着自己赐予给那群低阶鬼的狂欢。
他人的苦痛总是最美好的快乐来源,杀戮后的进餐愈发美味。黑死牟看到有一处的一个青年人,从他的右肩至左腰,几乎断裂成两半。而一个容貌清秀的姑娘,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疯了一般地向那边叫喊着、试图冲到他身边,却被身后癞蛤蟆皮相的恶鬼擒住了手腕。姑娘身边,一位老人从颈动脉被其他恶鬼破开,老人的头颅跌滚下去,躯干则径直倒下。在不可置信的神情中,双目圆瞪的他,大张着嘴,“快”字音消,“逃”字扼死于腹腔。几个恶鬼立即扑在了这具有着稀血的老人躯干上,大肆争抢着咀嚼。鲜血溅上姑娘的脸颊,泪痕与血痕交织在一起。泪如泉涌的姑娘明白了自己的命运,跪倒下来,一开始的癞蛤蟆恶鬼撕开了她的衣服,看着完美的肉体,鼓出的双目涌出诡异的绿光,便撕咬过去,露出一个血洞……
暗红的玫瑰在地上开了一朵又一朵,早已不是人间景象。
“下次不要找我做这种无聊的事了,黑死牟大人。”在黑死牟离开时,鸣女这么说到,如她琵琶声一样不曾有有波澜的语气却在此时有了不满的意思,“无限城不是这些下等鬼配得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