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时分，掖灯火通明。

十七张玉牒，在红底儿绒面的托盘上码的齐齐整整。

“嗯，就她吧。”

大的轱辘钱楠木雕窗敞开着，夜，月正好。

秦渊摆摆手，嗓音微沉：“朕记得，御史中丞家的嫡女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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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随意连在这些陌生的名姓上，七日过去，他早已不记得这些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闱局的人见定下名单，顿时欣喜地看了，准备将名单递到尚寝局去。

刚看到第二行中间，他便已经失了耐心，准备移开目光。

待看到陆青霜面红，带着羞涩的笑容走东苑，又同几位嬷嬷们告别，坐上凤鸾恩车离去。

可今儿个日特殊，若真将这十几位新选侍都撂下，自然也是不成的。斟酌半晌，他笑着打了个圆场，提醒：“陛下，除了戚宝林，掖里还有三位礼聘的选侍，您瞧——”

谁知这一看倒好，竟发现玉牒名字上了错。

他记得分明，今儿个掖才有人来信，说是一名姓沈的选侍风寒未愈，不能侍寝，约莫是底下人疏忽了，竟忘了将玉牒取下来，陛下偏偏还就相中了这位不能侍寝的选侍。

殿内寂静了一瞬，秦渊收回手，淡嗯了声：“不适？”

张浦退后一步，闱局的小太监忙不迭上前，弯腰跪在了秦渊面前，说：“掖余下十七位选侍的名牒都在这儿了，还请陛下择选。”

他自知有错，吓得伏地叩首，颤声：“陛下饶命，闱局办事疏忽，竟忘了沈选侍不适不宜侍寝，还望陛下恕罪！”

小太监激涕零地退下。

她弯眸轻笑，宽着班玉雅：“贵女们尚没有侍寝，我若真是今晚就被陛下选中，岂不成了众矢之的吗？”

张浦仔细打量陛下的脸，跟着陛下久了，也敢揣几分帝王心思。

建章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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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皆屏息凝神，静待着陛下的旨意。

患难见真情，沈霁对班玉雅的疏离也悄无声息散了几分，多了些真心：“从前在书堂门，总是听人念，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这一病虽是祸事，兴许也替我挡了灾，是不是？”

窗内明月皎皎，秦渊负手而立，神淡漠。

沈霁眉目稍凝。

秦渊品了品这个名字，倒对她真有几分印象。

见陛下没有怪罪的意思，小太监才松了气，浑汗津津的：“启禀陛下，听闻是染了风寒尚未痊愈。”

人如玉，瑰姿媚骨。

闱局的人已经端着玉牒候了许久，自幼便侍奉在陛下侧的掌事大监张浦轻轻摆手，示意他再去请示，这才瞧着陛下的神，躬上前说着：“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设下掖的七日限令今日已过，陛下可要从中择选？”

沈霁。

他记得，她生了一幅极的脸，嗓音也清泠好听。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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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霁轻咳两声，拢着一件绣了绒的披风站到窗前去往外看，遥遥便听见了清脆的银铃声响。

秦渊淡淡收了目光，回觑一如获大赦的闱局小太监，嗯声：“端来吧。”

她的神才松弛了下来。

秦渊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沈霁的名牒上了，几个呼后，淡声开了：“她吧。”

第4章 4. 心计 “她迟早会得。”

有兴趣的人不凑巧，秦渊的兴致便也不是很了。

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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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收回目光的一刹那，余光扫到沈霁二字，不由有些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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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凤鸾恩车。

不所料，陆青霜总归是得偿所愿了。

“回陛下的话，”张浦笑着给小太监使，上前说着：“是陆青霜陆选侍。”

这沈选侍不能伴驾，陛下今儿个的兴致，恐怕已经淡了七八分。

齐嬷嬷几人侯在门前，待传旨意的女屈膝上前，面带笑意地同嬷嬷说了几句，嬷嬷方妥帖一笑，吩咐侧的女往东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