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问问他怎么了，贺七娘的腕却已被他松开，并见方砚清先拢好衣襟，再伸手勾起那呼呼睡着的小狗崽儿夹在臂弯间，站起了。

贺七娘沉浸在脑内的想象之中，颇有些向往地咂了咂嘴，视线虚虚望向万里晴空，然后叹一气，双手扒住趴在膝上。

“所以，你便要将对你没用了的东西丢下，是吗？”

倒叫她也在这月余的日日嬉笑中，刻意遗忘掉了一些事。

作的夜风挟郁的药酒气擅闯内，鼓动烛影跃，卷起案前展开的书页，沙沙作响。

随着他的动作，贺七娘也一脸莫名其妙地站起。

未系衣带，敞着肌线条明显的腹，信步走向书案。

谁让她的驴也是好驴。跟着商队的骆驼走了这一路，不也没被落下吗？

好半晌后，贺七娘才用满是药酒味的手挠了挠，一边转回屋歇息，一边在心底腹诽。

低掐指一算，贺七娘这才恍觉，原来自彭城县发，她已随商队走了近月余时间。

至于早先她那对商队的提防，更是在发后没几天，就被她抛诸脑后。

将往日特意岣起的脊背伸展开，随意转了转左肩，方砚清拿过玄内衫随意披上。

混迹其中，贺七娘日日牵着她的小驴，心情也从一开始启程时的激动暗藏忐忑、提防，逐步转为下的心疲乏，与无所事事后的提不起神。

第10章 010

嗅得那药酒味霸侵染上内衫，方砚清不置可否地勾一笑，接过后人奉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呵。”

周遭响起行商们窸窸窣窣的谈声，贺七娘从里倒了一捧喂给她的驴。

下松垮垮系在腰间，随着他行走的步，右下.腹.如蜈蚣一般横贯而下的伤疤若隐若现。

不就是打算将小家伙带着一起去陇右吗？方夫怎的这般反应？

结果，还没等她想明白，方砚清已是夹着那窝他怀里睡得香甜的小狗崽儿，一言不发地朝院外走去。

贺七娘心中满是困惑。她完全不明白方砚清这话，还有他那声冷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她一人，举着满是药酒的两只手，留在原地。

————

走上这月余时间，下也不过才要踏关内的地界。

所幸，她本就生了一副与中原汉人不尽相同的面容，因此队中一些不相熟的胡商，倒也没对此表示过什么怀疑。

依李掌柜所托付的，贺七娘现在于商队之中使用的份，是领队家中远亲，此行往陇右去，是为着探亲。

也不抬，方砚清冷声吩咐。

“是，郎君。

因此，在得了她这样一个只带了简单行的同伴后，领队家的一双小儿女便日日黏在她旁，同贺七娘玩得不亦乐乎。

蹙起眉，她看向方砚清。

他们常年于东都和陇右凉州之间行走，是这条商路上实力数一数二的商队。

盛夏向西北而行，天似穹，目皆是丰草绿褥，郁郁芊芊一派生机，叫人看了愉悦惬意。

◎便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心哂笑，还真是怪不得，她已对沿途那些或疑惑或玩味的打量神习以为常。

贺七娘自诩也不是她这人有多心大，只是看着每天围在她边跑来跑去的一双孩童，真是立不起防备的心墙来。

冷淡得就像是沁了山里的冷泉，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因为财力不错，且货积攒得多，所以，他们一路西行的脚程也着实算不得快。

“把这里收拾好，天明之前，启程回东都。”

堪堪写定落款的“许”字，烛火一闪，屋内已多低不语的一人。

看来，他倒是比她要疼那小狗崽儿得多，竟是连一儿苦都不想让小家伙遭受。

摘下饮上一，贺七娘听得队伍前传下来的暂歇号令，便也二话不说牵着她的驴寻一背，坐在地上捶打有些酸胀的小。

提笔，写下书信。

私塾之中，专供夫居住的里屋燃烛火。

声声驼铃，牵着一灰扑扑驴混迹其中的贺七娘，落沿路郡县人们的中，俨然已成了这队行商里最招的存在。

如果有条件，她现在满心只想亲酿一坛甘冽的醪酒，浸在井之中泡得冰凉凉的，再一饮而下。

她现在所跟着的这队商队，以胡商为主。

他侧望来的神，全无笑意。

商人重利，一路走南闯北，第一要的事都是看顾好自己的货。

将手中低低哀鸣的小狗抛给迎上来的人，方砚清一面朝屋内走去，一面解下上半旧的衣衫丢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