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拉勒，你可以起了？”依力昂非常兴，“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背你。”

他忽然听见依拉勒的呼喊，从那木人里幽幽飘。

“阿哥，你在哪儿？”

傍晚时分，穿着羽衣的呗麾们来了，敲锣打鼓地到了他家门前。

依力昂恨急了他们，更恨村里的老呗麾。每次村里有谁病了，他总是说：“献太岁。”病人一个个都死了，可村里那些家伙还当他们活着似的，饭桌上摆一副空碗筷，好像他们还能上桌来吃饭。依力昂知，他再不带着依拉勒逃跑，依拉勒就要死在呗麾和阿爸阿妈手里了。

“好黑……不要丢下我……”

火光的影里蓦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依力昂看过去，悚然看见许多披着羽衣的无人立在黑暗里。原来二楼不是没人，只是这些人站在影，依力昂一开始没发现。更可怖的是，他们穿的衣裳，与那些呗麾穿的一模一样。依力昂吓疯了，转往三楼逃，他爬上窗台，跃上歪脖老树，溜下地面，也不回地往山村外奔去。

第六天，依拉勒喝完药，阿妈揣了一个大包裹从屋里走来。她嘱咐依力昂：“阿爸阿妈要去准备你阿弟的升仙仪式，你在家乖乖的，不许你弟的屋。”

了门，他看见依拉勒站在床前，背对着他。

阿妈抹着泪问老呗麾：“依拉勒什么时候回家？”

阿爸阿妈突然扭过来，恶狠狠地瞪着他。

“祂看着我……我好害怕……”依拉勒木木地转过睛，“阿哥，你要走了吗？带我一起……”

依力昂皱了皱眉，他们把依拉勒留在祠堂了？

呗麾们了祠堂，那是一挂满布幡的吊脚楼，木上长满了霉，恶心死了，依力昂最讨厌这个地方，很少来这里玩儿。祠堂关上了门，太落山，夜昏黑，依力昂看不清楚他们在搞什么。他故技重施，爬上一棵歪脖老树，顺着树梢窗台。等他窗台的时候，老呗麾从大门走，却没有抬着依拉勒的担架，后也没有跟着其他呗麾。

“你先把馒吃了，吃了馒才有力气，你有力气了我就带你走！”依力昂说。

依拉勒吃了一，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依力昂急得团团转，从窗牖遥遥看见小路上回来的阿爸阿妈，依力昂不敢再待下去，许诺之后再来探望他，便爬窗牖离开。接下来几天，阿妈还是那样对待依拉勒，不给吃饭，也不给吃药，只喝那一碗汤。

老呗麾说：“等你家有了太岁的影，依拉勒就回来了。”他忽然指了指木梯上的依力昂，“看好你们这个大的，太岁说他闯了屋，坏了规矩。”

“依拉勒，你快把馒吃了。”依力昂把馒凑到他嘴边。

阿妈在他门说：“你弟弟回来之前你不许门。”

刚才阿妈从屋里拿去的包裹，是依拉勒的脑袋吗？

“阿哥……”依拉勒气若游丝，“我看到……村底下……有东西……”

的小坟包。依力昂趴到依拉勒床前，轻声喊他，依拉勒睁开一条儿，只有的气儿，没有的气儿。

“阿哥……好黑啊……”

回来？依拉勒已经死了，怎么还能回来？敲锣打鼓声远了，依力昂望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不止一次想起他在依拉勒房里看见的无尸。依力昂抹净角的泪，背好包袱，爬窗牖。他猴似的上家门前的老树，顺着树溜了下来，望着锣鼓声消失的方向跑去。

“东西？什么东西？”依力昂问。

依力昂打开大锁，大喊：“依拉勒，我来救你了！”

“太岁在此，闲人回避！”

老呗麾念着听不懂的经文，领着一众年轻呗麾了依拉勒的屋，又抬着担架走了来。依拉勒被蒙上了白布，依力昂睁睁看着他被带走。

他上前拍依拉勒的肩膀，只见依拉勒的脑袋动了动，忽地从脖上掉了下去，正好砸在依力昂的脚面上。此时此刻依力昂才看清楚，那脑袋并不是脑袋，而是了假发的木球。依拉勒的无直杵在前，脖上血红的断撞依力昂帘。依力昂呆愣愣的，脑袋一片空白，光大张着嘴，却喊不声儿。

依拉勒的忽然动了，一寸寸地旋过，面向依力昂，还朝依力昂走了一步。依力昂尖叫了一声，转跑屋，用力把门关上。他的手在发抖，上锁上了好几遍才成功。他把钥匙放回阿爸阿妈房间，神恍惚地坐在木梯上。

依拉勒，对不起。他一边哭，一边向着广大的密林奔跑。他那时还

依力昂悄没声儿地摸下二楼，只见周围燃满了烛台，蜡油淋淋沥沥往下淌。周遭无人，火光的正中央矗立着一个无木人，躯上雕满了繁复的纹。无数黑霉菌栖息在那纹中间，构成神秘又恐怖的图案。

依力昂四张望，没有找到依拉勒的尸。

“我好疼。”

依力昂打了个激灵，转跑上楼，把自己锁房间。

阿爸阿妈都离开了家，依力昂收拾好衣裳粮，悄悄去阿爸阿妈房间偷了钥匙。经过几天的观察，他早已掌握了阿妈藏钥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