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的选么？”裴无洙苦笑地泻了气，肩膀松垮了下来，心她若真能发狠，早一气把男女主一并除掉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地一一试探来、试探去的……

“但也只有这一回了，说得开以后也不许再随便翻脸成仇惹得外人看笑话了，若说不开，”宓贵妃从绣筐里翻卷五线来，耐心地一条一缕分好，神淡然，“……那以后的事，也不用你再手了。”

“要么得下心狠一回，要么耐得住心去把人笼络好、教导乖，”宓贵妃这回没有再纵容裴无洙想怎样就怎样了，只平静地给了她两个选择，“他们母虽然不显，但毕竟还有一个是你父皇的嗣，若是真用法净了倒无妨，就你这样当断不断的，等以后他们母真翻起来了，才是数不尽的麻烦。”

“以后在这里的每一日每一天，他们若不得势，便会有那捧踩低地拿这作文章来奚落嘲讽，他们过得不好，如何不会怨恨？他们若得得势，那更糟糕了，但凡听外人多念叨几回，多半就把长乐当作他们这辈最大的‘污’了。”

“说到底，那是个‘人’，不是什么‘玩意儿’，不是你想玩的时候拿过来玩玩耍耍，不喜就随手丢到一旁、也不会长回来找你麻烦的……你既把人带回来，就得想好以后要遇着什么事儿，定不能再随便扔去了，不然他不恨你、你让他去恨谁呢？”

“我当年不过单纯路见不平、剑相助，”裴无洙被宓贵妃说得茫然了起来，难免郁闷，“我见人可怜就帮个忙，就一定得帮到底，帮一辈……不然就还反成我的错了？这是帮人还是娶人啊，难随手帮个忙还非得要绑在一起一辈？”

“我知母妃的意思了，”裴无洙垂丧气，“我会去与裴无淮把话说开的……倒也未必真是多么绕不过的结。”

裴无洙呆呆地怔忪半晌，宓贵妃耐心地等着她思量罢、拿个决断来。

裴无洙蹙着眉从宓贵妃来往华央殿去，未待走到门，遥遥的，便看到了一个不知杵在那里站了多久的影。

七皇抬眸望到裴无洙，红通通的睛里顿时闪过一抹极亮的光，踌躇着磨蹭到裴无

——免得心坏事。

“人心就是这样的，要么就不，要就得笼络彻底，用恩情把他死死牢了，站在义上叫他说句违逆的话都觉得自己是在恩将仇报……而你如今的理方式，恰恰是最糟糕、最犯忌讳的。”

’而是‘被赶去’。就算最初尚能记得恩情不去怨恨，以后呢？”

“你若是嫌麻烦了，倒也简单，”宓贵妃淡淡，“这世上多得是一了百了、斩草除的简单法，端看你狠不狠得下心了。”

裴无洙心肝一颤，想说什么，望着宓贵妃那张岁月静好的恬然淡定脸，顿时又觉得什么话也说不来了。

“母妃，”裴无洙无力，“我们就不能，不要那么地极端么……这世也不是非黑即白的，就不能给我个中庸之选么？”

宓贵妃摇了摇，并不觉得有多欣，只冷静地评价：“你到底还是心太，若是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