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窗其实很低, 低到就在路人的脚边。开窗时，鞋扬起的灰尘就会抖下来。

“恭喜导演，听说这次的收视……”

之后整整快两年的时间，五百多个日夜，闻铭就靠那个人的留言支撑起走下去的希望。

后来，对方隔三差五都会在他的视频下留言，有时候是鼓励的话，有时候是分享下自己的日常。他从不私信闻铭，闻铭也不给他回复，只是每条都赞，把自己的下一条视频当回复。

听着沈舟然当时对他提的同居要求，闻铭想，他能耍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报复？他要让沈舟然也被折磨。

导演迟疑：“这……”

“那个人，叫闻铭是吗？”季淮摇晃着杯里的酒，说。

就像粉丝们说的那样，他租了间地下室, 吃饭睡觉练舞全在那个暗狭小又的地方，白天不开灯时, 只能从窄窄的窗里投下来几缕光。

闻铭会因为沈舟然生气愤怒自己的冷漠而升起扭曲快，想着，看，你也变成了只能被迫接受的人。

导演说：“我去喊他。”

“应该吧，没见他醉过。”

诚然，他到了。

沈舟然因为他，在生死线上挣扎了一次。

季淮盯着他看。

跟脚玻璃杯在灯光下折的利芒一模一样。

闻铭白天打工, 晚上兼职, 还要很多时间练舞。听所当舞蹈博主能赚钱，他就把自己的练舞视频拍下来发到网上，但收效甚微, 没有几个人愿意看，大家都喜窗明几净的练舞室。

闻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让他的满腔期待尽数化为愤怒，觉自己像个小丑，被人玩在鼓掌间。

“是的。”导演不明白他为什么明知故问，关注娱乐圈的都认识闻铭，更别提在里面赚钱投资的商人。

他跟沈舟然之间，又到底算什么？

如果不是那条评论，他不会一路走下来。

如果不是那条评论……

原来他给自己找的全是借，不是没有时间，不是看不到，而是沈舟然就是个喜玩别人情，看别人为此失望愤怒，引以为乐的人。

这不平等的关系，这只能被迫等待的觉，让闻铭逐渐失衡，他告诉自己对方一定是没时间，并非故意不回复。但想去见这个人，想让他正视自己的望却逐渐滋长。

他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酒量很好？”

他看了那人的主页，对方会随手发一自己写的歌词，唱的曲，还有练乐的视频。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在他的视频下回复了他。

【得很，要持下去，加油】

但，这是他的本意吗？

个外国人，无亲无友也没钱, 他只能边打工养活自己，边继续追梦。

玻璃渣散了满地，尖锐的碎片闪着刺痛人的利芒。

但那人把账号注销了。

那窗很，到几乎到了地下室的天板。

“来来来，给你倒上。喝不了？尝一不会醉……”

不断有人敬酒、倒酒、觥筹错。

“闻老师，我敬您一杯。”

闻铭把那些言论一条条删掉, 心里的气也一丧失。

他不明白自己在持什么, 但好像除了持一无所有。

当他寻着线索找过去时，却发现他无数次在心中想象的形象，原来是那么卑劣的一个人。

在这之前，有人说这破地方是练舞室, 有人说的什么啊看都看不清, 没有受过专门训练还好意思来拍视频。

两边都得罪不起，但季淮是资本，更得罪不起。

季淮微笑：“酒量那么好，不如坐过来跟大家喝几杯。”

他每天都发，每天都期待那个人的留言，但对方却不是每天都会现，他好像很忙。

“这一杯是敬大家的……”

很简单的话，像是随留下的鼓励, 可那是闻铭收获的第一条正向反馈。

他持了那么久的报复，此时却像一块薄而透得玻璃，“哗”一下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