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副本的难不在于对抗凶兽，而在于如何从客栈中找它们。如果没有我和谢印雪两个活字典，你们连它们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习和特征都不知，怎么找？只能等死。”

忽然着火的厨房，叫喊着“那狗好凶，想咬他们”逃命的菌人小厮……百合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都有疑可循，但当时大家仅知见则天下大风的山犭军，不知还有个见则其邑有火的狏即。

百合来回踱步：“没理由，没理由……假设狏即不能说人话只会狗叫，那我们从它这就得不到任何线索了，这不合理。”

他走到山犭军死去的地方，扎在石板里的剑，挥袖甩净上的血珠，收剑回鞘后垂下乌睫，如甘洪昌睨狗那般，俯视着脚边的焦灰蹙眉：“它尾的白被烧光了，瞳里的血又过于暗，嘴旁那红像没长齐透的，若非甘友舍取义，倒还真不太好辨认。”

……不好辨认吗？

虞佳忆哭无泪：“还离它远，我现在动都不敢动，怕它一火唾沫吐我上。”

宣霆与狏即隔得老远，靠声吼叫重复问了一遍楚仪杨曾问过山犭军几个问题。

楚仪杨这会儿终于从甘洪昌的死亡中缓过劲来了，着眉心说：“趁狏即没断气，赶问问它其他凶兽和上古凶兽的事。”

艰涩：“它是……什么东西？”

楚仪杨则抢答：“穷奇会！”

百合脑海内灵一闪，飞扑到谢印雪面前问：“谢友，混沌、梼杌、饕餮、穷奇四个上古凶兽中，有没有谁会狗叫？！”

楚仪杨转对宣霆发号施令：“宣霆，你去问问。”

谭凡毅不禁发问：“凶兽都这么弱的吗？甘洪昌就砍了它一剑啊。”

谭凡毅目瞪呆：“可它不会说人话吧？”

“它快死了。”谢印雪说，“血的太多，止不住。”

在场众参与者中，大概独有一人能说小黑狗确凿的名字，他也是此刻场院里唯一还从容镇定，能够行走如常的人。

虞佳忆眸光颤着，神下移看了狏即，果真发现这只小凶兽的息愈发孱弱，虞佳忆明清楚它是个会引发火灾的祸害，却在看见它濒死的惨状时仍同情于它。

柳不却坐不住了，他把辛天皓放平到地上，挪到谢印雪旁边小声问：“爹，我们不说两句

“就……就和打那个绯衣雀妖不一样嘛。”谭凡毅沉默两秒，语气纠结，“你们不觉得这些凶兽和她一比都很弱吗？”

“虞佳忆，你稳住别慌。”百合一气，引导虞佳忆，“动作幅度小一，慢慢后退……离狏即远。”

“狏即。”

谢印雪挑眉不言。

“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虎，有翼，蝟，名曰穷奇，音如嗥狗。”楚仪杨对《山海经》中较偏门的异兽记不太清，有关上古四大凶兽的记载却能倒背如，“只有它叫声像狗一样！”

狏即听罢有气无力地犬吠两声：“嗷嗷！”

“啊百合长。”蔡乐乐给百合竖起大拇指，“现在你也是我的心上人了。”

何况狏即最初轻而易举就被甘洪昌砍断前肢的弱小也迷惑住了所有人，大家全都以为，它不过是只生不久的狗崽，掀不起什么风浪。

百合猛地一拊掌：“没错，破案了，逃长雪洲封印的那只上古凶兽就是穷奇！山犭军临死那句‘上古凶兽藏在何？它不就像我一样’也对得上了，穷奇跟它都藏在人底下，可不就一样吗？”

青年嗓音一如既往，温轻徐、宛转柔缓，听不情绪的起伏：“鲜山有兽焉，其状如大，赤喙、赤目、白尾，见则其邑有火，名曰狏即。”

饶是谢印雪，当下对百合亦有几分欣赏之意。

“同样是狗，山犭军会狗叫会说人话，狏即只会狗叫。”宣霆总结，“谁听得懂狗叫啊？”

但其实在问这个问题的一瞬间，百合自己就知了答案：普通犬妖不会吐熊焰，就算能火焰，也不可能像小黑狗吐的这团威力如此狂暴。

所以，这条小黑狗，应当是他们找寻的第三只凶兽。百合更想问的，便是它的名字。

等等，狗叫？

柳不指着地上的辛天皓和吴煜，还有甘洪昌留下的骨灰：“吓两个，死一个，哪里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