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嘴角一，这么任的吗？

沈聿：“先生，朴以为，圣人提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是礼崩乐坏之时为恢复礼治的举措，不该是后人过分解读，威慑权御臣民孙的手段。《礼记》也有云：不讳嫌名，二名不偏讳。先生何必在这细枝末节上过分要求？”

沈聿瞬间便明白了，殿试答题格式是有严格要求的，开要写“臣对”、“臣闻”，结尾要写“臣谨对”。所以据他此前的书写习惯，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却听陆廷煜又：“我知，这是个案，不该以偏概全。但假使一个人常在河边走路，为避免把鞋，是沿着河岸走，还是远离河岸走？我想多数人会选择后者。我现在对怀安和陆淮严格，是为了让他们以后不走我的老路。”

陆廷煜：“是，学生知。可我落笔的时候，脑中全是前几次的遭遇，一时激愤，便径直了白卷。”

“这时才知当年院试黜落我的学政，正是那一科的乡试主考。”陆廷煜面痛苦：“从那以后，我便将此事刻在了骨里，凡是同音字一概不用，这才顺利走到了殿试。”

沈聿慢条斯理的啜了茶：“诚如先生所说，日后怀安与陆淮作文，凡是‘与、余、欤’这些惯用的字一概不能用，非不能用，且不能说？先生何不自己尝试一下，避开所有的同声字，一篇数千言的八文，且行文不能晦涩不通畅，还要让考官一览分明不至淆惑？先生能到吗？如果不到，何必以此来为难后辈呢？”

陆廷煜苦笑：“因为……家父名讳里，有一个‘瑾’字。”

沈聿蹙眉：“个别学官的偏见而已，来年再考便是。”

沈聿眉峰微挑。

陆廷煜顿了顿，缓缓：“到了乡试，我踌躇满志的考完三场，到贡院等待揭榜。谁知居登上了蓝榜。”

沈聿微唏，所谓“登蓝榜”，就是行文不避讳、涂改过多、卷面污损、字数不符等被剔的违规试卷。

其实乡试糊名誊录，考官压看不见父讳祖讳，多半是卷面真的了问题，只是冤家路窄，他竟连续三次遇到同一个极品考官。

“学生当年也是这样认为的。”陆廷煜：“次年再考，果然顺利通过府试。结果到了院试，不巧又碰上了那位学政，他竟一认了学生，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将我黜落。学生无法，只得两年后再考，终于避开了这位大人，被为院试案首，获得了乡试资格。可到了乡试……”

沈聿却持：“陆先生，恕我直言，有些因噎废了。先生愤恨于这位学政的迂腐，如今传

陆廷煜一顿，异常肯定的说：“我能。”

陆廷煜：“十年前学生赴府试，那年的府试由学政亲自主考，就因没有避父讳，被学政当面黜落。他对学生说，夏问孝，曰‘难’，家讳同理，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并非作诗作文时就可以抛诸脑后的。”

沈聿唏嘘，难怪秋之后历朝历代，避讳的规矩越来越玄乎，原来都是这人在作祟。

沈聿添：“君前无私讳，殿奉的文章不必避家讳。”

陆廷煜也不甘示弱：“那只是《礼记》中的规定，事实上呢？自古避讳同声字之人常有，太史公著《史记》，为避武帝讳，将车辙写作‘车通’，唐朝官员贾曾为避父贾言忠讳，被提为中书舍人后，转任谏议大夫。历代先贤这样，难都是愚忠愚孝陈腐迂阔吗？”

沈聿终于捺不住好奇心：“冒昧问一句，先生明明已经取中贡士，为何殿试会被黜落？”

避讳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