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回到家时，爹娘正在堂屋坐着说话，地上铺了张白地蓝的短地毯，芃儿在上爬，一派其乐的场面。

怀安哪里懂得这些，横竖娘亲派给他的人都是最妥帖的，听了一会儿觉得枯燥，就院里院外的四转看。

怀安心中赞叹，还得是娘亲啊！

沈聿被茶了嘴，许听澜忙搁下茶盏递手帕，杯盘叮当响，横行科场官场名利场的两位大佬稍微有些失态。

这娃坑爹啊。

许听澜无言以对。人不大，心倒是不少。可他没想过经营书坊的其他开销？典型是贪小便宜吃大亏呀。

……

他老猾的爹呀。

“是。”许胜没有二话，就要起。

官宦人家经商，多是以家仆的名义，这间书坊也不例外，到县衙办理执照文书，沈聿夫妻不可能在上署名，而是给可靠的家人。

沈聿瞳孔一缩，怕妻发飙，抿着嘴没敢接话。

虽然正常孩也不会想到这一。

书坊掌柜李善财带着工匠们列队等待，两方一番接，就去大半天时间。

转到了四月初，绿柳低垂，繁盛开。

夫妻二人会心一笑，打了个腹稿，正想言安。

却听他们的好儿起小脯说：“我把外公家的书坊买下来了。”

沈聿扶额，官商结为姻亲本就有些，这小居然跑到外祖父家里收人家的铺。

怀安见老爹脸不对，笑容僵在脸上，又看看娘：“我没错事吧？”

娘亲这样一说，怀安也觉得自己得不对，收铺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该先跟父母商量一下的。

“收啊，为什么不收！”许听澜那张俏丽的脸上带着愠怒，大抵是在生父亲和兄弟的气，不拦着就算了，两个好大的人，居然由着孩越闹越大。

“回来了？”沈聿不等怀安开，端起一盏茶，好整以暇的开面漂浮的茶叶。

“你收书坊回来，想什么？”许听澜问。

怀安想了想，：“自己刻书自己卖，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怀安兴的起来，拿茸茸的脑袋往娘亲胳膊上蹭了蹭，又朝老爹龇牙一笑，一窜一窜的回屋练字去了。

“谈得怎么样啊？”娘亲也端起一盏茶，慢条斯理的打开杯盖。

“你真的要帮怀安去收那间书坊？”沈聿问。

夫妻俩对许老爷的脾气秉了如指掌，许家世代经商，财产用千万计，却最介意商贾这层份，更看不惯小孩不好好读书，满脑生意经，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银了，赚那玩意儿什么。

等一切手续办齐，天已近黄昏，怀安让长兴去街上找家小饭馆，叫了一桌席面，和大伙儿围坐在院里一起吃了顿饭。他本想讲两句画大饼……呸，应该是鼓舞人心的话，又觉得自己这个年纪不该说的太多，只招呼大家吃好喝好，不要客气。

怀安换上单薄的一夏衣，叫来赵盼，带着娘亲派给他的一个事、一个掌柜和一个账房，登上车，一起去了书坊。

许听澜满黑线，打定了替儿“学费”的念，接着：“男汉一言既，当然要说到到，只是下一次不许再自作主张了。”

还是许听澜内功厚，依然可以神如常的说：“以后这样的事要先问过爹娘再决定。”

怀安又缠了上去：“到底能不能嘛？”

沈聿浅笑摇，龙生九还各有不同呢，何况是凡人。

……

“立契那天，娘找个妥帖的人，陪着你去。”她又：“其他的，等书坊收上来再说。”

沈聿沉下脸来：“听到你母亲的话没？下不为例。”

“这孩，鬼心思为什么不能用在读书上？”许听澜无奈叹。

许胜：“少代了，要是他仍能踏踏实实的完成接，就留下他，让他二掌柜，负责向各书店铺货。”

许听澜哭笑不得，他们本想坑孩一把，结果反被坑了，能怪孩吗？也没人告诉他不能买铺呀。

怀安把的像小啄米。

“等等，”怀安叫住了许胜，问，“我娘有代过李掌柜的去留吗？”

“唔……”怀安咕哝了一声：“了一小小的意外。”

“我知错了。”他小心翼翼的问母亲：“娘，那这个书坊，还能不能收啊？”

这娃，坑爹啊。

工匠们对新的小东家充满好奇，六岁开店，这是什么人间鬼才？可当他们看到怀安举止神态依然像个孩时，满脑只剩一个念——有钱真好。

怀安，想卖个关。

其他的话，都由新掌柜许胜代他说了。

第19章

怀安察觉到桌上少了一个人，想到李善财一整天失魂落魄的样，他附在许胜耳边：“李掌柜去了后院，你去看看。”

所以他们猜测许老爷定然会难为他，带着看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等着看怀安回来有什么说法。他要真的小小年纪就把老猾的许老爷搞定，这辈也没有多少事能难得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