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学人

沈弃这才满意：“去烧几桶送到葳蕤阁，顺便再多搜罗一些伤药来。”

“竟然是你……”

这是何等的幸运？

要说他此生唯一过的一件好事，便是见那桃树竭力护着小蛇，忽生了几分动容，将他们一起送离了西境。

那桃树摇摆着枝叶回答：“它常常来看我，应当算是我的朋友。”

彼时西境濒临覆灭，蚀雾海不断吞噬西境土地，里面异变的怪四猎杀幸存的生灵，而那蠢笨的小蛇就蜷缩在一棵桃树下瑟瑟发抖。

沈弃动作一顿，俯下细看，指尖挲着那红胎记，微微眯起了。

他的表情太过沉，弟吓得连连：“会的会的。”

将整个毒门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个胆小躲在床底下没跑的弟。沈弃将人揪来，面无表情地问：“厨房在哪？”

他凝眸思索片刻，送了一缕秽元去。

，他的脸过分苍白，脸颊上的划伤还凝着血痂，那双盛着冰雪的眸阖上后，少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他以为它已经死在了凋亡渊薮里，没想到后来了凋亡渊薮，在西境游历时，竟又遇见了它。

等弟将烧好的和浴桶搬来，他便将慕从云半抱起来，将他浸透了血的衣裳脱了，替他清理上的血污。

那弟只觉得手腕一阵灼痛，那侥幸的小心思顿时吓没了，连带爬地往厨房方向跑去。

若不是那株生了灵的桃树竭力护着它，它早就已经死了。

而如今这桃树拼死护着小蛇，叫他生几分难得的慈悲心来。

与他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沈弃俯下在他颈间轻轻嗅闻，嘴角愉快地翘起：“竟然是你。”

这蛇形印记上传来的气息，叫他十分熟悉。

沈弃还是第一次这么伺候人。

慕从云睡得很沉，一路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被困凋亡渊薮里的时日孤寂无望，他便没杀它，将它当养了起来，以血喂养。

沈弃着他的虎探了探脉，确定灵力平稳，人当真只是因为损耗太过昏睡过去后，才松开了手。

再看看自己上的泥灰，心情更是不愉快。

他快速替慕从云清理上的血污，换了两桶，才堪堪将前面的伤净，上了药。瞧着净雪白的肤，沈弃眉才略舒展一些，将人摆成侧着的姿势，又给他清理背。

他折下了一桃枝报酬，送他们离开西境。

上一世他穿行蚀雾海，见识过太多为了生存为了资源而彼此厮杀的狰狞面孔。

他又喃喃低语了两句，腔被忽如其来的喜悦所充盈。就好像曾经他觊觎过的、不属于自己的宝贝，有一日忽然从天上落下来，正正掉了自己怀里。

这条蠢笨的小蛇吃了他那么多血，却依然没什么长，连化形都不成，弱小不堪。

至于去了何，他不知，也无意追寻。

许久之后，才转去。

“烧会么？”沈弃又问。

沈弃顿住脚步，面上伪装来的诸多情绪归于平静。他侧着静静看了慕从云半晌，换了个姿势，让昏睡过去的慕从云趴在他背上，将人背了起来。

也从未想过，他们还有再遇之时。

就见那蛇形印记表面浮起淡淡光华又很快收敛，只是那蛇上模糊的鳞片似乎隐隐变得清晰了一些，的位置还有两个小小的、似角一样的小凸起。

前后两世，他只见过这一条这样的蛇——在凋亡渊薮里。

就近寻了没被波及的空院，沈弃将昏睡的人放到床上。

他伸指隔空在对方虎了下，留下个红的鸟雀印记，那双睛格外暗沉冷：“别想着跑。”

那弟颤颤巍巍指了个方向。

凋亡渊薮之中罕有活，他被困其中百年，偶然一日发现不知从何钻来一条细弱的小蛇。这小蛇同那些虫豸一样吞吃他的血，时日长了，竟然生些灵来，外形也与他有了两分相似。

“竟然是你。”

他还记得当时他问那桃树：“为何护着它？”

沈弃以指腹反复挲那一块印记，受着肤温腻的，神有些奇异。

沈弃这才折返回去。

手帕到后腰时，脏污凝结的血块下一块浅浅的印记，暗红，呈蛇形，仔细看去，甚至能看到蛇形上模糊的鳞片。

那蠢笨的小蛇吃他的血长成，又陪伴他数十年，也算与他关系匪浅。

他一向厌恶不受控制的望，此时倒是没有什么旖旎的情绪，只是看着那些凝结的血污皱了眉。

只是后来不知从哪一日开始，这小蛇再没有现。

他站在床边看慕从云，眸光变幻莫测。

沈弃反复挲着后腰上那块浅红的蛇形印记，将那一小块玉白的肤都搓得发红发，仍然有些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