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曜看看屋上打坐的大师兄，再看看屋檐下的沈弃，在心里大逆不地想，两个锯嘴葫芦凑在一块，真叫人大。

“可有地方安置他？”慕从云问。

看起来比他还不说话。

*

这样的人，若是在外面，早已经死了百八十回了。

沈弃将这一切看在中，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下。

他莫名看了看屡屡抓空的手，只能追在沈弃后喋喋不休：“休息的地方在那边，虽然差了，但至少也是个落脚的地方。你要是嫌弃简陋，等我们走之前再给你安排个好些的……”

沈弃被他牵着手，站在他背后。

只这一会儿他已大致摸清了对方的情，一言不发地走到屋下坐好。

被惊动的慕从云看见坐在屋檐下倔的影，竟很轻易地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边说他便来搭沈弃的肩，但手伸去却落了空。

他领着少年走到许曜面前，代：“给他寻个地方住，他暂时和我们一起，等离开时再给他寻个地方安置。”

真聒噪。

慕从云将人送回了南槐镇。

慕从云来之前，弟们还在三三两两地说话聊天，气氛十分烈。但他刚迈过门槛，便如同下了静音键一样，所有人瞬间收了声。打坐的直了腰背中默念心法诀；扯开衣襟上药的急急忙忙整理仪容正襟危坐；还有那吊儿郎当坐在树杈上晃的，掩耳盗铃藏在枝叶后，只恨不得再次钻回树里去……

他指了指脑袋：“他脑袋不太灵光，大家伙平日都叫他小傻，谁家有吃剩的饭菜，就给他一。”

那个时候他的模样恐怕比面前的少年还要更加狼狈些。

宅不大，轻伤的弟将房间让给伤势更重的师兄弟，自己则在院里的空地甚至树上找了个地方打坐疗伤。

他又牵着少年走了。

慕从云见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略微颔首后便御剑离开——他先前住的房间也让了来，左右他修为，以打坐代替睡眠也可以。

镇长也受了伤，不过伤势不重，正和人一起挨家挨地登记清人数。远远瞧见慕从云过来，连忙迎上前连连作揖称“仙师”。

若是一般人，过谢后便该去寻自己家人了。但这少年却只是沉默站在慕从云旁，一双黑白分明的睛看着他，里面除了残留的警惕，便不见其他情绪。

他的情叫慕从云有些无所适从，但想起正事，还是指了指边上的少年：“我在老林里找到的，但不知他家在何，问他也不肯说，便将人给镇长安置。”

沈弃攥起手指，中划过杀意。

许曜：？？？

慕从云将少年带去了赵大爷家。

要不是后来师尊途径破庙将他捡了回去，他恐怕已经投胎去了。

慕从云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思索片刻：“那便由我安置吧。”

怕是没人愿意收留一个傻。

心，还好骗。

如今撞到他手里，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诧异看去，就见沈弃拧着眉看他，里似有嫌弃。

少年虽然沉默了些，但他能听懂他的话，也能沟通，显然并不是真傻。

许曜站的笔直，小啄米。

慕从云叹了一气，只能带他去寻镇长。

目光肆无忌惮在他背后空门逡巡，嘲讽扯了下嘴角。

赵大爷和树灵一起留在了老林里，他的宅就空了下来。金猊脆将之征用，给负伤的弟休息疗伤。

不过在看到前方屋上的白影时，他又很好地收敛了。

大师兄走了，许曜才放松下来，招呼沈弃：“实在没有空屋让你挤了，这几日你就和我在廊下挤一挤吧。”

看着与自己当年同样境遇的少年，他同受地生几分心，说了一句“我送你回镇上”，便御剑带他离开。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再要细看时，却见对方一言不发转就往外走。

“诶，你要去哪儿？”大师兄的托他不敢轻忽，连忙追上去要抓沈弃的胳膊。

但伸去的手再次落了空。

为讨不到而活活饿死在破庙里。慕从云刚穿过来时，一时接受不了悲惨的命运，又无法克服恐惧去外面讨要，自暴自弃想着让他去乞讨还不如死了，脆就在破庙里等死。

有趣。

这个新份虽然上不得台面，但竟然乎意料地好用。

镇长几分迟疑：“现在镇上家家都遭了殃，怕是……”

这蠢兔竟然不是装来的。

镇长看了人，诧异：“这小傻倒是命大。”接着又摇叹息：“仙师有所不知，他本就是镇上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平常就住在镇东边的桥底下。”

听到镇长喊少年“小傻”时，慕从云就下意识皱起了眉。

他看了一少年，对方只是垂着睛，依然没有开。

受到明显气氛变化的慕从云无声叹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