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稳地应声，“我在。”

她的手指捲曲地放置在檯面上，耸的城牆围绕着居住万人的基地，裏明目张胆地窝藏庞大数量的人类，甜的香气早就被下方的１号变异所察觉，而为什麽她会如此笃定１号拥有准的判断能力，毕竟方才她以极近无声的音量对着哥哥说，底下的变异已经是等级三，且在过不久便会突破成为他们从未遇见的等级四变异，如此说来就能解释１号一系列非常态的行径。

他不可能忘。

幽暗的库房里，耳边是冷柜还尚未停止运作的引擎声，乾涩的嘴满是血渍，邃的五官也不似以往的潇洒，单薄且颤抖的双肩并非是害怕所致，也非里零下十几度的空气所致，而是无法平息的愤怒如同浪翻腾地吞噬着他的神智。

他望着她那隻掌腹向上的小手，大小分明的两隻手握，他似乎早就淡忘几个月前兄妹俩遭遇的??不，应该说是自欺式地制遗忘。

他知夏冉冉早就痛得麻痺神经，却还是勾起难看的笑容关心着他。

永远不可能，他绝不允许自己忘记那日少女无助脆弱的模样。

夏冉冉的那句——“哥哥，你痛不痛？”，言犹在耳。

“哥

这双透彻的黑眸藏匿着只有她与哥哥才会懂的过往。

夏渊和一直以来都与夏冉冉有说不清楚的双胞胎默契，亦可理解为心电应。

她轻阖上帘，受着旁人营造的英雄神，起哄的氛围令人诧异，有不是生存在末世里的既视，但夏冉冉也只是认定他们为可笑的行为，甚至短暂几秒钟好心地替他们等会的送死默哀。

“哥哥”她轻轻地唤。

夏渊和也没辜负夏冉冉的期待，用不着收四五颗晶，便突破到四级，只不过短时间内一次承受大量晶杂质，导致夏渊和手臂内侧的晶隐隐作痛，嘴角的血丝，额角爆条条分明的青，他甚至能受到压抑不住的暴躁正在侵蚀他的神智。

夏渊和自己全上下，都是被刃所割划的浅不一伤痕，原本还算得上能看的白衬衫校服也彻底被血浸，但相较于夏冉冉的伤势，他这算是被幸运之神所眷顾，同样穿冬季校服的少女全如同浸泡在血泊之中，空的右手便是血的源，裙摆下甚至有侵未遂的痕迹，而大内侧粉的肤上是由火钳烙印的牲畜烧痕，再往下的右脚踝上是尚未被铸铁桎梏的半成品。

狱，稍有个不慎跌落而下，便会万劫不复。

夏渊和结束了短暂的回忆。

兄妹俩扣的掌心下，是夏冉冉从空间里取的三级晶，亦或是三阶晶，趁着战况混的时机，夏冉冉示意哥哥多收一些晶，毕竟这次他们面对的可是等级三至四的变异，哥哥也濒临突破四级的状态，必须抱持最坏的打算，指不定他们会要与两隻变异战。

他颤慄的手臂本无权去碰她，而夏冉冉好似受到他的目光与介怀，她抬望向他面目血的脸庞，静谧的眸里，那一丝淼茫的生机也逐渐黯淡，孱弱的生命力彷彿只需再施加一力度便能将之凐灭，但是奄奄一息的少女张开说的第一句话，仍旧令他错愕地难掩心疼与自我厌弃。

只因为一个很简单的理，不何时何地，夏冉冉永远将他摆在首位。

在这该死的末世里，他无时无刻都在咒骂所有令他心生不快的人事，但唯有一事，他由衷地谢那虚无飘淼的上帝，让夏冉冉觉醒了特殊异能，以至于他现在不用再拉那空的袖摆，也不用再看见夏冉冉因脚踝上的铸铁而跛脚前行的难堪模样，他甚至还卑微地祈求上帝别再让他的冉冉发生任何事，倘若真的无法避免，他自愿代替冉冉承受所有的一切。

那一日，他们历经生死，从一群蛮横暴徒手里逃，摆脱成为活人牲畜的命运，不过为此们兄妹俩也付了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