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8 灯下黑

“拆就拆……我又不怕！”

一展信，看见第一行的“云烟，久未晤面，甚念”，季云烟心头一紧，心虚地瞥向扶墨。

扶墨却抽过信纸，认真读起来。

“临昌城今年春花开晚，原想随信送你今年第一朵流光鸢尾，竟未能等至花期，我叫人于邵阳城外田圃移栽些许流光鸢尾，等花开繁盛，即送你府上。上回见你笔迹微颤，或因疲体弱，万望注意身体……”

“不要读了……”

季云烟感觉脑袋快炸了，不停紧张捏着衣角，做贼般怯然。

扶墨冷冷一笑：“有我看护烟烟，你的康健何时轮到他来挂记？”

“是是是……言白说得对……我们不看了。”

“还有。”

扶墨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季云烟的眼睛，掐着她腰肢的大掌也愈发紧窒。

“魏焰每年都送你花？”

“嗯……唔……”

她斜瞟向身旁小花园的花花草草。

别说府上大花园的植物多半是魏焰塞来的，实在种不下，就连眼前这片小花园的奇珍异种，不少也是晋凉王的手笔。

扶墨望着她眼神闪烁的模样，他鼻息哂出一声冷笑。

他抱着她放回地上，自顾起了身，抬腿就走。

“扶墨你去哪？”

她浑以为他是真生了气，连忙追上去，预备哄他。

谁知扶墨丢下一句——

“我去吩咐人送花！”

……

“殿下，新来的消息，扶谷主一开春，就带人又北上去了邵阳，眼下应该已经到了。”

魏焰从西北地图上抬起视线，望向碧绿盎然的窗外。

他轻轻一叹：“扶墨如此密切频繁地往邵阳跑，我只怕……”

年前传到他这里的消息，说季家正大张旗鼓地筹备嫁妆。

可季老庄主膝下唯一的养孙女尚未谈婚论嫁。

那唯有一种可能，季家是在替季云烟置办嫁妆。

“殿下，定北刚兵败，北凉山又有桓将军固守，南边的宋开骋才登基，南远内乱未平，想必短时间内不会起兵，殿下为着兴阳长公主心神不宁已久，不若……您亲自去一趟邵阳吧？”

魏焰面色愈发黯然，踱步朝殿外走去。

“去了又如何，她早知我的心意，这些年我也从未放弃，可她实在不愿意嫁给我，最终还是选了扶墨，我便是去了，也只能说声祝福。”

……可那声祝福，他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魏焰在大殿门槛上坐下。

夕阳渐渐垂落，逆光望去，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犹如随时倾颓的灰山。

初春的冷风掠过他肩背的衣袍，如攥水般将他的背影攥得单薄。

这些年他昼夜未曾停歇，拼尽全力朝权力至巅攀爬的动力，是她。

起初，他想让她可以安稳入睡，不再像在邵阳宫时那样，常常被噩梦惊醒。

于是他想，只要他成为一国之主，便没有人再能欺负她。

后来，他察觉到她的野心，他便审时度势，与她并肩作战。

从北凉山合盟，到双边秘密协定，再到近年的粮油条约，他眼睁睁地看着郦锥在她的辅佐谋划之下，不动声色地积攒起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