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 修罗场2.0

季云烟刚下到一楼楼梯口，便隐隐感觉一阵不妙的阴风扑面而来。

绕过屏风，眼前出现沈独翳一张黑沉的脸。

“沈公子来得好早啊。”

沈独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早吗？都快日上三竿了，还从没有人叫本公子如此久等。”

季云烟斜眼奇道：“我在府门口等沈公子的时候，公子日暮才醒，怎么才月余功夫，公子竟已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了？我便是熟知公子晚起，不怕上午公子有事寻我，这才贪懒多睡了些的。”

对面立刻传来几声咬牙咯噔。

才睡不到两个时辰，季云烟困得浑身乏力，多走一步都费劲。

也懒顾规矩了，一沾上沈独翳对面的太师椅坐下，她立刻褪了鞋，抱膝缩进椅子里歪眯起来。

沈独翳被她气到刚要开骂，竟见她如此不见外地脱了鞋。

他微张的双唇蓦地悬在半空。

“喂，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稍微有些仪态！我可是外男！难道平日里，你也是这样随意在别的男人面前脱鞋露趾的吗？！”

季云烟惺忪着，语气却自然：“你又不是别的男人。”

“我……”

“我同沈公子手牵过了，腰搂过了，嘴亲过了，沈公子实在算不得外男，我不过脱个鞋，你饶饶我罢。”

沈独翳霎时瞪大眼。

他欲言又止，眼神不由撇开，颈侧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这招意外好使，沈独翳当真不再唠叨那些烦人的女德训诫。

半晌后，他低低开口。

“不过话说回来，我没想到你一个奴婢，竟真住在夏莲居里。”

季云烟窝在膝上都快睡着过去，听他搭话，她懒懒点头。

“你家二公子住哪？幽竹院？”

“嗯，二公子喜欢听戏，幽竹院有个小戏台，他便把夏莲居赏我住了，沈公子还要打听什么？”

“没有。”

沈独翳四顾环视这熟悉的厅堂楼阁，视线刻意绕过眼前的女人。

“这里倒没怎么变。”

纵然盯着远处观星台外泛着涟漪的红荷碧池，但他脑海中还是挥之不去方才匆匆几瞥的画面——

她身上穿着一层极薄的纱裙，纤细四肢缩成小小一团，雪肌隐隐若现。

困倦到头不住磕在膝盖上，披散的丝绸黑发随着她的脑袋小幅上下摆动。

青丝长瀑尽头，露出一双白皙稚嫩的足尖。

脚趾勾在椅座边缘，皮肤用力处泛着一片粉红。

也不知她昨夜做什么去了，竟困成这副模样。

若早知她与他一样，都喜欢昼伏夜出，他便不必费心刻意调整作息。

对面女人迟迟没有动静。

沈独翳耐不住，终是转头去看她。

就七八瞬的功夫，她竟真的睡着了。

她的脑袋彻底埋进双膝间，呼吸安静。

夏风悠悠卷来，撩开她的发丝，透出纤薄的脊背和一掌就能握半的细腰。

彼时，他提她上马，便曾握过一回。

后来他刻意颠簸，弄她歪倒，又圈过一回。

比这丑丫头漂亮的、身材好的，不管是端康还是临昌，他沈独翳要，轻易就会有成百上千的女人送上门来。

可偏偏因着她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心神不宁。

一思及此，沈独翳心底涌起连绵不绝的暗黑自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