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 臭詹钦年

季云烟闭眼许久，也没有等来暴雨砸落在身上。

她只听见磅礴雨声中，詹钦年很轻的一个“嗯”字。

她小心睁眼，头顶不知何时盖上了詹钦年的披风。

她全身都被他紧紧包裹着。

他把她护在怀中，不让骤雨淋湿了她。

季云烟撩开一道缝隙，雨滴沿着詹钦年左耳垂的细痣滚落，恰好滴在她眉心。

她伸手，轻轻拂去他眼睫上的水珠。

男人的喉头暗咽了下。

“奴才出发匆忙，没有注意到天气，本该带顶斗笠的。”

他的目光局促逃避，不敢看她。

她笑了笑，倚上他湿漉胸膛。

“无妨，这么大的雨，便是戴了斗笠也会湿透。”

冰凉雨珠砸落在滚烫相拥的身体间。

衣衫湿透，黏在肌肤上，二人隐隐有了裸体紧贴之感。

她手掌环在他腰窝上的具体位置，他清晰可辨。

那处像火烧似地发了烫。

马蹄疾，他的心跳远快于马速。

前方，芝麻大的姜元三人正在路边挥手。

詹钦年直觉眼下是能与她独处的最后时刻。

他一时心乱，胡话脱口而出：“长公主，若齐军擒了桓将军要威胁您，您就将奴才换去，奴才死了不打……”

“住嘴。”

“奴才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她朝他腰侧重重一拧。

“我要你们都活着，好好活着，谁都不许死。”

“……是。”

他话音未落，腰上箍来一道沉沉拥抱。

湿漉的、混合着雨水、花香和焚杉、仿佛置身幽谷密林的气味。

如若，那是个只有他二人的幽谷密林。

他会在她身后，替她撑伞，看她赤着脚在花间蹦跳。

她间或闯进他怀里，那个拥抱，大抵便是眼下这般气味，馥郁诱人。

她的灼热呼吸喷洒在他坚实胸口。

一遍又一遍地冲刷他心底最深的那道死结。

与她有关的，唯一的死结——

他终是没有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奴才……没有指使过孙通杀害……”

“我知道。”

她拦断的话语很轻，只有他能听见。

但她的语气异常坚定。

詹钦年喉头传来一声清晰缓慢的沉重吞咽。

他的手臂开始发颤，马蹄不稳。

如果非要替自己寻找证据，他有一万种办法，将铁证摆到她眼前。

可若她不信他，饶是对簿公堂，判他无罪，一切也无济于事。

但她说，我知道。

詹钦年搂着她的怀抱一寸一寸收紧。

眼角泪水混在磅礴大雨中，万幸没被她发现。

他低下头，很轻地笑了笑。

“奴才……也不想找其他人作伴。”

季云烟怔了下，意识到他在说今年春时她偶然同小夫提及的一句玩笑话。

她失笑摇头：“小夫这个碎嘴子。”

“是，奴才回去就罚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云烟蓦地抬眼，恰好对上詹钦年的褐瞳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也不知他看了多久。

暴雨淋漓，他的眉眼浸在水里，整张脸愈发白皙，红唇鲜透，像只破碎的水妖。

她莫名仓惶，旋即低眉，再不看他。

头顶传来很低的笑声。

季云烟混以为他在看她笑话，越想越气，不由分说砸起拳头揍他。

詹钦年挺着胸，纹丝不动地硬受着。

只是身下疾马越颠越快，她没锤几下，身子被迫倾倒，又伏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