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特別慢,蒙杺莯自知什麽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祈禱珞王和騰玧等人可以平安回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禱起了效果,很快,騰玧和幾名軍士的身影出現了視野範圍內,他的精鎧上滿是血跡,頭上、臉上、手臂上盡是血汙,不難看出遭遇了一場大戰,他並沒有進驛館,而是跟其他軍士一起將鎮口的木柵欄漸漸合上。
這下蒙杺莯徹底急了,驚慌失措地對兏崢道:「他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為什麽現在關門?」雖然她盡力壓低聲音,可聲音依舊聽起來悲愴哀切。
兏崢二話不說,閃身出門,他奔至騰玧身邊,兩人低聲交談著,很快騰玧打了個手勢叫了幾名軍士往另一邊奔去,兏崢則留下來在鎮口防禦,他甚至來不及回來跟蒙杺莯說明情況,可見外面的情形非常兇險。
皇太子去逝的哀傷還沒在蒙杺莯心中稀釋,現在又面臨珞王兇多吉少的情境,這令她難以自持,已無法像以前一樣將悲切凍結在體內,一想到最糟糕的情形,滾燙熾熱的淚水瞬間崩出她的眼眶,她捂著嘴,防止自己哭出聲,不管她怎麽安慰自己事情還會有轉機,但熱淚如決堤般地沿著她的臉頰、手背滑落,怎麽都止不住。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絲毫沒有帶走蒙杺莯的哀傷與擔憂,隱約中,鎮外困獸的吼叫似乎比之前小了很多,突然,一股勁風從鎮外吹來,風速迅猛,卻沒有任何征兆,不似自然形成。
蒙杺莯隱隱察覺到什麽,她拭去眼裏的淚水,屏息等待,很快,只聽一聲呼嘯,珞王駕著小白從柵欄上方躍進鎮內,與此同時,騰玧和幾名軍士將準備好的木矛插入棚欄的間隙,那些追著珞王跑向檜鎮的困獸瞬間被這些木矛刺穿,抵擋了它們的腳步。
此時珞王昴然垮坐在小白背上已穩穩停在道路中央,一人一豹身上滿是血汙,卻不見受傷的樣子。
蒙杺莯本想上前,但躊躇再三,沒有現身。
珞王翻身跳下,他拍拍小白的頭,小白會意,抖了抖身子上的血跡後往獸棚走去。珞王回頭,看到兏崢和騰玧在一起指揮軍士加強防禦,驚訝之色稍瞬即逝,頓時明白蒙杺莯肯定也在檜鎮,快步走向驛館。
候在驛館的幾名鉅子已經圍了上去,他們個個面露敬仰之情,其中一名年紀稍長的鉅子上前,極力壓低聲音,道:「殿下,外面情形如何?」
「困獸太多,這次是原本逃到葒遙郡的流民遭到襲擊才轉而逃往此處,聽他們說原本有近三百人,如今活下來的不到一百人,青壯年都在殿後,我去接應,但一個人也沒看到。」珞王聲音低沈,神色嚴峻,他掃視一番,沒見到蒙杺莯。
「為什麽幽州會出現困獸?」幾名鉅子不禁竊竊,卻無人知曉答案。
「現在暫時只能守在檜鎮,待明晨天亮,再另做打算。」珞王來時並沒有想到困獸的威脅已如此嚴峻。
「是。」幾名鉅子告退。
待鉅子們盡數離開,珞王籲了口氣,他正想要不要先找蒙杺莯,至少要讓她在自己視線範圍內才能安心,正思索著,珞王的余光看到左邊的偏門時不時有個腦袋探頭探腦,他頓時放了心,卻只能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冷冷道:「出來吧,本王已經知道你在這裏。」
蒙杺莯像做錯事的小孩夾著身子從門後走出,卻不敢靠近,怕他動怒,小聲道:「對不起,我沒多想,就跟來了。」她註意到他深紫長袍和銀鎧上滿是血跡,所幸沒有受傷,忍不住嗔怪:「你怎麽能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只身犯險?要是有什麽事都沒人幫忙。」
「他們武藝、兵器都不如我,我要不親自殿後,難道讓他們白白送死?」珞王註意到她眼睛紅腫,臉上還有淚痕,應該是大哭了一場,心生憐意,卻不便表露,只是聲線柔和了許多,「況且我並沒有什麽事。」
聽了他的話,蒙杺莯有些感動,心潮如層雲蕩胸,她知道珞王體恤臣民,將來會是一個好君王,在此番情形下她不想也不便說出自己憂慮他的安危不願見他犯險,只得眼瞼低垂,心裏依然堵得厲害。
「事出突然,沒有太多準備,明天再長計議,你先早點休息。」珞王道。
蒙杺莯點點頭,兩人算是結束了之前的賭氣。
次日清晨,鎮外已經聽不到困獸的聲音了,打開鎮門,發現外面困獸的屍體大小不一,屍橫遍野,鎮外幾百米還有一道嘯出的劍氣形成的弧形,沿途有不少倒地的困獸,死掉的困獸除了被刀劍所傷,還有不少被啃噬的齒痕,看來有些困獸餓極之後連同伴的屍體也不放過。
騰玧和兏崢帶著軍士們忙了一晚,基本上已經把鎮子外圍的柵欄按蒙杺莯的法子固定好並裝上了木矛,珞王寫了王令,讓軍士向鄰近的幾個鎮傳達此方法。
困獸不知何故源源不絕地從峒羫郡的礦洞湧出前往長野郡,駐守在隔絕異族的城墻周圍,數量眾多無法累數,困獸餓極後人畜均吃,連同為困獸的同伴也不放過,如此兇殘,令長野郡難以居住,眾人均猜測與之前聽聞的大漠中異族的動向有關,而有能力召喚困獸的只有木曜星君一人,唯有詢問星君方能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