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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九流坐在石阶上仰头望月,还未从刚刚结束的名剑大会对局里走出来,就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偷偷说:
“萧帅”侠士机缘偶至,不经意间触发奇遇【旧宴承欢】!所谓:旧日推杯相问盏,此间此意最情真。”
这个奇遇出的实在不合时宜至极。
十四的月亮很圆很亮,照得他心慌意乱。
月照云,云遮月。
秋风推送他出城去,百味楼的小二拦下他,小二说:店要打烊,有位醉客不肯归去,还请裴大夫帮衬。
裴九流的‘与他和干’四字差点脱口而出,就听到小二补充道:醉客是剑问卿。
剑问卿。
裴九流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后的百依百顺和无可奈何。
店小二收了桌,裴九流结了账,扶着醉趴下的剑问卿回广陵邑。
剑问卿抓着酒壶把手不肯松手,裴九流又多买了酒壶的单,握着壶身摇晃,壶内还有半满。半壶酒喝得剑问卿脚步虚浮,走路左跌右撞,可谓‘行路难’,裴九流伸手去搀他,反被推开。
剑问卿大袖一甩,在原地转了几圈,指着告示栏迷糊道:“去,我没醉!不用你扶!”
憨态尽显。
天知道裴九流牙齿咬得多紧才没露出笑声,憋笑憋得面容近乎扭曲。剑问卿已醉有六分,裴九流上前扶他,顺着话说:“是,是我醉了,那卿卿扶我回家,可以吗?”
颠倒主次后此话就顺耳舒心起来,剑问卿却记起先前之事,哼声道:“让萧帅去扶你去…哇——”话没说完,忽地朝着告示栏吐了起来,一壶好酒,肚里没装几杯,全让路边告示牌‘品味’了个干净。
剑问卿嫌弃地离开告示牌,像个挂件一般搭在裴九流身上,后者拿出绢帕,细心替他将嘴擦拭干净。
两人走了几步后,剑问卿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道:“还有,不许叫我卿卿!”
这次裴九流的笑再也藏不住了。
二人途中遇见吃宵夜的萧虹,方桌上摆了三个肉夹馍,一碗肉汤,方桌另一边是半人高的糕点,有带食盒的有油纸包裹的,五花八门。裴九流细数,竟是将扬州城内大小好吃铺子的月饼悉数都堆在此。这算命的真有闲工夫,这些糕点单一家就不知道要排几个时辰,集齐这些的功夫不亚于用神威宝箱开完二百块陨铁。转念又一想,难道这些他是他今夜的宵夜?未免有些……。
萧虹低头咬馍喝汤,没看见裴九流的表情变化,头也没抬幽幽道:“你今夜若是同他一齐住,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句话裴九流听进去了,只是从另一只耳朵里出去了。
半壶酒,让剑问卿醉得七荤八素,十分自然靠在裴九流身上睡去,此行前路短短亦漫漫,裴九流低头痴痴看着怀中睡得呼吸匀称的剑问卿,心下暗想:世事总是一物降一物。
裴九流招手喊了车夫,咬牙踩上最贵的那一辆马车。
途中难免颠簸,剑问卿在裴九流身上蹭得发冠歪斜,裴九流想替他整理衣冠,怕扰他好梦,只好先轻手轻脚摘下剑问卿发冠,取下发簪时,顺直长发散落如绸,二人离得进,裴九流嗅出隐有松香。
裴九流打横将抱起剑问卿回了自己家,把他安置在书药房的缀香包酒胡椅上,从厚木匣子里取出压箱底的精工松鹤锦绣薄毯同他盖好。要是吃了熊心,他也许会用手描摹那张无瑕的脸,要是再吞了豹胆,他也许斗胆会偷香窃玉一口,可惜,他只是退出房门前将小窗关好,免剑问卿被夜风吹凉。
裴九流修习离经易道,除去家中几块方田向流年如虹屈服,不得不种上白六娘垄断售卖的花草外,院中其余草木均是往日后炮制药材方向种下的,自然药柜备有各类品质上乘的药材。
取陈皮、红枣、枸杞、生姜、冰糖,裴九流守在药炉前小火熬制醒酒汤。
剑问卿醒来时只觉满屋草药味,第一件事便是开窗。头还在晕乎,先前喝下的酒的任有残留,始觉不清,剑问卿扒在窗口透气,吹去不少余醉,窗外桂花圆月应是中秋,屋内…
屋内草药两柜,书典几墙,应是……
裴九流。
还未曾看清楚书柜上排满的各类典籍,便有一阵脚步声朝房间走来,剑问卿匆匆躺回原处,倒要看看这裴九流玩的什么花样。
裴九流端着托盘进屋,看见摇曳烛光,会心一笑,蹲在胡椅旁放下醒酒汤,轻扯剑问卿袖子:“卿卿,卿卿。”
后者不耐烦回:“都说了不许喊我卿卿!”
“你醒了。”
剑问卿后知后觉被炸,偏头过去,不愿睁眼看他,小声“哼”了一句:“我没醒。”
裴九流好笑道:“那现在是谁在答我的话?”
剑问卿没有作答,一时间屋里只余下窗外吹进裹挟着桂花香气的风声,裴九流观察到他双唇紧抿,双指并做按揉太阳穴…。他端起瓷碗,舀一勺解酒汤吹去烫热,送至剑问卿嘴边:“卿卿喝口吧,能缓头疼。”
剑问卿清楚裴九流的医术,更没有和自己身体作对的陋习,十分配合地咽下一勺又一勺解酒汤,只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