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符合一开始她们心知肚明的赎罪与约定。

“…那也是你的权利。”

唐言章坐在床沿，小肚还有没净的痕，顺着畅的线条一路划过，最后染在足背，被升的温渐渐蒸发。

唐言章给了她选择。

只是她的灵魂早已被拆毁，如今只剩一副空壳躯壳孑孓苟且在沪城的租屋内。

“小珩。”唐言章忽然开，“坐来老师旁边一下，好吗。”

什么都好。

年长女人没有再说任何，只低下睑，细致而认真地打量着自己微尖的指甲。然后在洛珩晦涩不明的双眸下慢条斯理地开始修整指缘。

洛珩坐她旁，仰起修长的脖颈，葱白指轻轻在那些殷红的吻痕上，意有所指。

有规律和节奏的清脆碰撞声明晰，倘若放在别的环境下，洛珩会觉得这是一极其舒适的，适合安睡的白噪音。但此时却是唐言章回了那副斯文而矜冷的金丝框镜，一边缓慢修整指甲，像极了当初在车里用酒一拭指骨时的场面。

“家里有指甲刀吗？”

都是洛珩。

她伸手，将充好电的笔记本掀开，又打开搁在一旁的镜盒，上那副曾经开车时专用的金丝镜。晃的镜链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敲击在镜，发细小的金属碰撞声响。

唐言章握着她的腕骨，温的吐息隔着空气轻微扫过那些稍稍淡下去的痕迹。洛珩原本的气味是微不可闻的皂角香，起初唐言章还以为是她沐浴后染上的味，现在仔细一嗅，才发觉这是属于女人最原本的气息。

“在想什么？”

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暗示。

她要凭借自己。

痛恨过往，学会了接纳命运，才能让几年前那些直击血的撕扯落一个相对平缓而无望的结局。

唐言章轻轻拉开木质屉，小巧致的指甲钳正躺在角落奕奕反着银光。她一张纸垫在下方，尔后将笔记本合上，任视野一下变得宽敞。

她到底还是没能打开阮澄所说的那个捷径，也没有办法突破自我的底线，在投机取巧的办法下去挽回这段摇摇坠的关系。

她曾经一无所有，所以才连失去都显得极为可笑。洛珩觉得自己不该用“失去”的态度去对待唐言章，于是将所有过往都迫成了恩赐。

年长者的指甲敲在键盘上，发一声声短促而清脆的声音。她若有所思地抬起手，指骨分明的手背青血明晰，她眨眨，不等洛珩回话，再一次开。

她没有用疑问句，语调尾音也是往下沉的陈述，仿佛不是询问，也不是请求，只是一惯以为常的，下意识的反应。

酒香也好，玫瑰香也好。

洛珩就在这样一情况下，微微了些许辨不清情绪的笑声。

洛珩垂眸，原本散漫勾勒着草图的笔一顿。她一气，抬手指了指床柜下方的屉。

洛珩轻轻抬，正对上唐言章温和而平静的双眸。也仅一瞬，她认了那幅曾经捆在自己手腕的镜。

“在里面。”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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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是她的恩赐。

年长女人抬起那双如月的睛，岁月将她的脾打磨得光而缄冷，却依旧能从细微的纹络中窥见一些逐渐张扬起来的鲜活。

“唐言章。”她的尾音愉悦而明晰，“如果我拒绝呢？”

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