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一简洁利落的灰黑相间格衬衣，发挽得一丝不苟，下半过膝包裙净而平整，衬得她整个人严谨又冷肃。

“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唐老师，今年寒假你有什么安排不？”李云趁她下台，借着同回教学楼的一段路与她搭话，“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哎呀，那就我们俩，不带糟心的娃了。黎城附近走走也可以，就当短途游，来来回回两三天搞定。”

她想起当时和洛珩在海边散步时的场景。挑明艳的女人有些稽地踩着沙滩拖鞋，一步步地维持着平衡。沙滩是松的，迎面来的海风将女人的发丝得翻飞，唐言章神地盯着，竟一时忘了迈步。

窗外一片火红金灿的夕，伙同云层破开风浪。

她喜有且仅有唯一答案的试题，喜纯粹而不掺欺瞒的往。秉承着所有问题都会有解的信条，她过得循规蹈矩，克己严谨。

“你好，唐女士。”

“我想想……洛珩回来的那一天，怎么样？”

她喜上了游。

倘若将洛珩比作自在散漫的鸟儿，生来无拘无缚；那么她想，她大概就只是一棵埋泥壤里的树，日复一日地扎原地，哺养着无数在她枝上歇息片刻的年轻过客。

空气中动着的细小浮尘正上下翻。

“瞧我这记，都忘了自我介绍了。不过我猜……你已经认识我了。”Grace轻笑，尾音是毫不掩饰的笃定与愉悦，“但我觉得啊，我们还是有需要见个面的。”

“你娃呢，今年中了吧？哎呀，学校上次给我们安排的那次旅游，真是把我馋虫给勾来了，现在怎么待在这儿都不太得劲，总想去玩。要不这个寒假，我们两家一起去哪里走走？”

唐言章握着麦克风，拇指轻轻一磕，将话筒摁一个短促的嗡音。

对面的笑意重。

隔桌的语文组组长揶揄着，一边提起手提包，将一串钥匙搁在她桌前。

剩下源源不绝目眩的蜂鸣。

和预想的一样，台下的杂聒噪瞬间停熄。

洛珩生来便不受束，她来自风，属于风，看上去是个聪明伶俐的孩，背后却是难以察觉的矜骄冷淡，与她内里截然相反；而唐言章是上个世纪的人，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再加上为女人，对她的输约束自生的那一刻起便从未停止。

表彰大会落幕，也预示着寒假的开始。

桌上的手机忽而响起震动的嗡鸣。

她手压着纸，还有一些旁枝末节的事情没有理完。

“那一会儿麻烦你锁门嘞。”

或许是洛珩散如海藻般的发丝有着霄壤之别的生命力。

女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得像她第一次去酒吧的那杯酒。

……

学生都是少年心，一刻都不愿多留学校，三三两两吵闹打趣着收拾书包蜂拥而，原本闹嘈杂的校园霎时静了下来，唐言章甚至能听见窗啁啁啾啾的鸟鸣。

她推了推镜，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上半学期的科改重及努力方向。台下的学生认识她的并不多，除了当时短暂接手一段时间的重班外，其他人都纷纷低下开始窃窃私语。

她伸手一捞，就散开了。

其实李云的年纪比她稍微小些，但相伴共事十余年，彼此的称呼便也随着岁月变长。

她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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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章眸淡淡：“倒也没有特别的安排。”

唐言章略微思索片刻，踩着楼梯应她：“好。”

唐言章从前并不喜游。她是个理与事实至上的唯主义者，与浪漫二字并不沾边。

表彰大会作为一个学期最后的总结，除却成绩的分析，优秀学生的分享，为数学组组长的唐言章也要代表全初三老师上台发言。

唱片机沙沙的声响颇像年久失修的旧电视机，那个年代的歌失真而断续，在女声轻轻浅浅的哼唱中，她终于听见了对面的问候。

——还真不是。

唐言章温声应好，手上的笔却没有停，依旧写写记记着什么。乍看过去，蜿蜒的笔迹像是一幅墨，唐言章习惯撇捺的时候往外撤，笔锋利落脆，不少人起初看了她的字还以为她是教语文的。

“放假了，唐老师，这个还不走啊？”

一串从未见过的号码，归属地也与她人生并未有过集。

唐言章轻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唐贤住校，前些时候已经跟我说过了。李这是想去哪？”

洛珩和她是不一样的。在很早以前，唐言章就知。

唐言章缓步走到窗边，轻轻倚在成片的落地书柜上，抬眸眺望远层峦群山：“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