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

「张老师，你们还没等我来就开饭啦？」

「希望是狗。」阿良说。

「以前我在学校的时候，议员招待我们校长、教务主任去吃铁板烧，一块排要两千块台币，有钱人可以千块吃什么松阪、帝王蟹，然后不准我们这些连两百块都没有的人抓没人要养的狗来吃，说那样很残忍。去他的，老不吃会饿死，不让我吃，有本是养我啊！」张老师对珍珍说，他每提到往事，好像都有一肚的不满。

「素娥好像是前天不见的，可能过两天就会回来了。」张老师说。

「你们两个人一人一半，谁也不许抢。」黑米对珍珍和阿良说。

「跟我走，我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好好对待。」

「我不喜吃，我喜我的玉蜀黍。」

「我肚饿了，所以先煮玉蜀黍来吃。」

「今天学校营养午餐剩的比较少，我跟其他人只分到这些。」顺姨说。

是「明天会更好」、「我们要怀抱希望」之类的话。在他看来，人好像很喜自己骗自己。对他而言，只有前那锅玉蜀黍才不容怀疑的真实存在。

「我知黑米有一天会买大房住，我们都会住在一起。可是现在，唉……」顺姨抱着黑米，黑米觉得脸贴在母亲好温，但他并不觉得特别开心，他好像从看见妈妈和亚父在芒果树下那一晚，被亚母用石砸中后，就再也不懂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悲伤。

顺姨用手把黑米推向亚父，说：「以后这个人就是你的父亲，你跟他走，就不用再跟我一起挨饿受冻，他会给你一个孩该有的一切。」

「我不要！」黑米觉得他的世界瞬间崩塌，对亚父的双善发烈敌意。

「我不该继续自私下去，让你在这里跟着我浪。」

「妈妈累了，没办法再带着你了。」顺姨把脸别过去，落在货柜屋内的影，她快要把手不住内心的哀戚。

顺姨和黑米靠在货柜屋门沿，对他说：「儿，妈妈让你受苦了。」

「不知这次会捡什么动回来。」珍珍说。

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下桥走向篝火。火光映照他的脸，张老师停下拨弦的手，问说：「先生，你该不会是来採玉蜀黍的吧？」

黑米没说话，跟亚父离开货柜屋。

亚父想将黑米拉起，黑米没有拒绝，他回跟顺姨说：「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黑米认得这个男，他是亚麻律的父亲。

「我会，但妈妈不会不在的，是吗？我跟阿良说以后要去台北工作，买大房给大家住。」

太下山，桥边多了一排机车，不少人会在桥边夜钓。

阿良和珍珍从小，素娥也不教他们叫自己妈妈，而是叫自己素娥，所以在场所有人都用「素娥」称呼她。

顺姨拿三个保丽龙饭盒，两盒装着满满的饭，剩下一盒装了素菜和一块旷。

亚父看着黑米，伸手要摸黑米的脸颊，黑米躲开了，他也不生气，说：「好有个的孩。」

「黑米，你妈回来了。」珍珍坐在面对桥的位置，看到黑米的妈妈走下桥。

「你当然希望是狗，狗可以吃嘛！」张老师啃骨的样，珍珍双手遮着睛不敢看。

「我也好想有一个家喔！」珍珍目送亚麻律，叹息着说。这句话，不知怎的刺黑米的心坎里。

「顺姨。」阿良见到黑米的妈妈，很有礼貌的称呼她。阿钦嫂在这个地方换了一个名字，大家都叫她「顺姨」。

顺姨摇摇，说：「妈妈答应你，总有一天会去接你。」

素娥和阿良、珍珍住在红油漆斑驳的货柜屋，阿良和珍珍都不是她的孩，她是最早在这溪畔生活的人，没有人知她为什么会带着这两个孩，更不知这两个孩的父母是谁。素娥经常会捡来小猫、小狗，也许阿良跟珍珍都是她捡来的。

「你们不觉得狗狗很可，吃狗很惨忍吗？」珍珍说。

看到，珍珍和阿良的睛都瞪得老大，好像可以用睛把吞下肚，他们不奢望每天都有吃，只要一个礼拜能吃到一次就满足了。

「好啦！反正我不吃就是。」珍珍知肚饿有多不好受，她心疼狗儿，但她不认为其他人把狗当是错的。

五个人坐在地上，互相分享。

「黑米，你不吃吗？」珍珍问他说。

「素娥人呢？」顺姨问张老师说。

「好久没吃了，想到都会。」阿良说。

「我找阿钦嫂，就是顺姨。」他说着，向黑米和顺姨走去。张老师、阿良和珍珍看着他，都好奇着这个人的目的。

「妈妈，你在说什么？」

「黑米好乖。」

那年，黑米十二岁。

张老师拿吉他，眾人捡来的废铁桶，当作篝火，听张老师拨着不知名的曲。

「如果妈妈不在，你会记得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