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脚上像被嵌了万斤的镣铐，沉重得一步都迈不开。

男人闭上，嘴角费力弯了弯，短暂的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回光返照般猛地跃起，如笼的野兽，拖着那条残，直直朝江易扑过去。

阿志看见他，递过来钢，恶劣地笑：“阿易，你要不要来玩？”

那一瞬间，地上的男人听到了什么，忽然艰难抬起，那只独投向江易的目光悲凄绝望。闪电过后的厂房陷无声的黑暗。

男人笑：“三太的东西没找着，他就算想死，也要问我答不答应啊。”

五六个男人围成一圈，中间地上躺着个人——如果还能称之为人。

阿志知他醒了，舀了瓢清冲掉他脸上的血渍：“丁晨凯，东西呢？”

他哇得吐一血，刚被冲净的脸又被血浆蒙住了。

那人右趴趴垂着，看上去完全废了，他被一桶冷浇也只是胳膊颤了颤，不剧烈的反应。

江易脑轰然炸开。

雨势丝毫未见小，市政工程抢修一直持续到凌晨两。

江易伸手，接过钢。

一旁的车床还在震，显然是刚刚启用过，上面粘扯着稠的血。

香溪就如政府通知里说的那样真的涨了，面没过半个桥墩，要不是坝够，他吴新立此刻估计也得在河里泡一泡。

江易回过神，一时间风雨声、男人们的哄笑声齐齐耳。

“据悉这是西河市三十年来最大规模的降雨，香溪沿岸多地段淹，昌河坝至宜中坝地区电力中断，政府已派救援队抢修，受雷暴天气影响，分地区信号较弱，我台建议广大市民居家避险，减少外活动……据悉这是西河市三十年来最大规模的降雨……”

阿志一脚踩在他废掉的那只上，男人疼得青涨裂，本能用指甲抠地，可他指骨也被碾碎了，一碰就冷汗涔涔朝外冒。

吴新立检查完最后一个电箱，骑着小电动回家时路上积已经很了，再不离开他说不定得连人带车代在这。

雷暴天气，厂房电压不稳，灯泡闪烁，时暗时灭。

空气中弥漫着芹菜炒猪的油腻味，和一阵烈刺鼻的血腥。

“昏了，来。”

大风刮起雨披的帽

为首的年轻男人手臂上纹着条残龙，他蹲下揪住那人额前的发迫他仰起。

落里，金富源拉来的线板上接着一台老式收音机和一个小太，铁片被烤得炽，反着橘黄的光。泥地上凌得散布着一堆吃完的泡沫饭盒和几个喝空的碳酸饮料瓶。

“阿志，下手轻，可别把人死了。”

他满手冷汗，却将那死死攥着。

他死死盯着男人那血迹斑驳，少了一只睛的脸，瞳孔缩，心脏几乎停滞。

……

*

血腥味更了，混合着的霉味冲他鼻端每一个的神经里。

灯火昏暗，隔远了看只是团血模糊的东西，满地的血都是从他上来的，大分已经渗了脚下皴裂的地砖里。

夜幽，凉风嗖嗖。

…………

收音机沙沙响，信号短暂恢复，喇叭里机械的女声循环播报：

雷劈在院外的柳树上，厂房灯泡刺啦一声灭了，只有一电闪的余光映得墙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