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松木门，提醒。

这对搭档走下蒸汽扶梯的刹那，德雷克号在轨上咆哮着驶站台，车吐的蒸汽包覆住了整个世界，让行走在站台上的人们仿佛腾云驾雾，置仙境中。　德雷克号是海国最先的速火车，以月光绸为动力，通由磨砂质的金属打造，颜黑如北境地下的煤炭——看上去就像是覆满龙鳞型海蛇。

维多利亚与威廉登上车厢，非富即贵的等车厢乘客向他们投来了审视的目光——那在凌厉地提醒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的目光——社会各个圈层内的人们对误闯或企图挤圈内的外人的神。然而他们没有太在意，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面对面隔着走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偏着脑袋望向各自后车窗。

“你说的没错，要赶上这辆列车我们必须现在就发！”维多利亚和威廉于是到厨房里叮嘱艾依达要好好照顾罗茜，并再次与罗茜别之后便匆忙地赶到中央火车站。

“那你今天就能如愿了。”

“计划有变。”威廉说。维多利亚从他的神领会到他已经收到了伯爵的回信，但是不方便在在罗莎林面前拿来。于是她与罗莎林告别，在离开起居室并关上门之后，从威廉手里接过了回信。

窗外的雾不由分说地卷走了所有风景，只给乘客留下一片白茫茫　，让人觉像是航行在即将降下暴雨的乌云里，又像是穿行于神秘的时光隧里——其中的人们不免到迷茫和恍惚。

“是啊。”维多利亚到有一只蜡烛一样燃了她的耳，“火势”很快蔓延到了双颊。“噢对了，你还记得我们相遇那天吗？”

维多利亚想起早上罗茜对“搭档”一词的释义，不由得心加速。“你对搭档的定义是……？”

信封里没有信，只有两张‘德雷克号’等车厢的车票，起是孪城中央火车站，终是柳木镇火车站，班次是七二十五。

威廉犹豫了半刻后，笑容有些不自然地解释：　“我决定来年季毕业之后留在郡警署，到时候我们就是正式的同事了——会经常一起案发现场不是吗？”

“你们不是说准备乘坐八整那趟‘双境号’吗？”　罗莎林微蹙着眉望向门的威廉。她难免不舍，但是刻意把这不舍压制到不至于让即将离去的两个人到愧疚的程度。

“这算是边的相遇吗？当时天上在漏，地上也洼遍布。”　维多利亚声若蚊蝇地试探。海国的情故事总是从边的相遇开始的——无论是古老诗歌里唱的传说，还是飘在街坊间的情佳话——均是如此。

这条漆黑如夜的蒸汽海龙已经驶孪城城郊，窗外依旧茫然。维多利亚决定找些话题来打发时间，否则这段旅途就过于漫长了。　“你以前去过柳木镇吗？利亚姆。”　她问威廉，直了脊背，稍稍向他倾去。

威廉依然瞅着窗外，视线悄悄向维多利亚飘来又快速缩回去，那在他脸上不常见到的甜的笑意已然爬上了眉梢。“当然算。”他说。

“没有。我只去过南境几次，都是在王都——都是跟着教授参加双境学术的时候去的。你去过吗？”

维多利亚失落地轻哼了一声，这一声完全被脚底传来的轰隆吞没了。她重重地靠回椅背上，悻悻地——只是在跟自己置气而已，因为名为幻想的泡沫被无情地戳破。

“我也没有，但我一直想去柳木镇看看。”　我想和你一起去。这句被她咽回了肚里，没说。

“噢，是的。我在门前跟你谢，并说我是维多利亚，你可以喊我维琪，然后你告诉我你叫利亚姆——也是因为这个‘不准确’的自我介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你的大名就是‘利亚姆·韦德’。”

威廉听完蓄地笑了，他不再直视维多利亚那双翠绿如盛夏繁叶的睛，把视线转向了空虚的窗外，嘴角依旧勾着这样的笑意。

维多利亚心中翻涌起洪波——就像是在审讯室里听到嫌疑犯认罪了一样满足。但此刻的她有些“贪婪”，想要探听到更多，于是浅浅一笑，期期艾艾地提起这个话题，“罗茜一直以为我们在约会。但是等我们破案之后，该怎么跟罗茜解释我们之间不是她想的那样？”

那果然只是满脑人鱼和海底晶神殿的儿童文学作家的浪漫想象而已。

“正式相遇吗？在镇中心的老房门前那次？”威廉回忆到，“那天我刚回到家，你正跟罗茜一起上完竖琴课，从房里来……”他神迷蒙起来，是人们回忆好往事时的那神失焦的迷蒙。“那天还下着雨——滂沱大雨，你没有带伞所以我撑着伞把你送回了你家——也就是隔，一共费了不到两分钟。”

威廉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他回过注视着维多利亚，“不需要解释。我们不能继续搭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