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下山时往往是神明相送，不会给他们看见的机会，围在山下的人最多只是能看见红梅乍落。

围观的人越发多起来，却反而越发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倾听这个故事的后续。

临别前，神女随说，与他手谈十分愉快，只是缺了一盏好酒。

那天，他去迟了几分钟，神女早早立在雪中等待。明明也是及冠的人了，他却还像个小，不知该说些什么，些什么。

不远有人在焦急地小声对边人喊：“你在开玩笑吧？你说红梅没开？一年都没开？是不是看错了？！”

徐疾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想想，这事，还要从十年前，我陪他第一次来这里说起。”

那天，剑客艰难地爬上山，天光还没有彻底大亮，茫茫雪与朦胧月之间，有一女正在舞剑。

她就是传说中的雪域神女。

徐疾伤地凝望着虚空中的某个角落：“我又不是傻，当然看得来，他为神女神魂颠倒。我不想，也没有立场阻止他。甚至，我发自内心地祝他幸福。即便他们一年只能见一次面，若是他们的心在一，也没什么不好。”

神女剑舞毕，转过来温婉一笑：“你想学吗？我教你。”

心里想，南山的梅不开了，他的挚友，也永远回不来了。

最后还是神女替他解了围，主动问起他山下的生活。

他们愉快地谈天，又手谈一局，他们是如此默契而合拍，剑客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成为某个人的唯一，为此，他可以付一切。

直到山脚下，徐疾没法上去，就留在山下等待，而剑客独自上山，去会见传说中的雪域神明。

人们面面相觑。

“徐大侠，能不能给我们详细讲讲剑神到底怎么回事啊——”

“第二年，他上去之前，换了一新衣。”

“他下山的时候很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兴得有不太像他了，或许是我的错觉吧。”徐疾些许恍惚的神：“他说，神女很，还说神女教了他一剑法。后来，他把这剑法改成刀法，又教给了我。”

“......话说，咱们守了也有大半天了，有人看见剑神登峰了吗？”

剑客不知他是怎么学完这剑法又下山的。好友徐疾旁敲侧击地打听的时候，他只是说神女教了他一剑法，对他的惊艳与钦慕只字不提，埋在了心底。

而南山上不可能会有别人了。

......

“变故就发生在第八年。他下山后就开始变得心事重重。”徐疾短暂一笑，给自己了最后一杯酒：“他没说，但是我们好歹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事我还是看得来的。

徐疾放下酒杯，旁边立刻有人乖觉地送上说书先生的醒木。他挲了一下它油光的表面，又轻轻放下了：“好，我就把我知的给大伙儿说说，说完给我评个理。”

剑客一想到要再见到她，简直是坐立不安。先是回忆了一下剑法练得如何，是否炉火纯青，好叫她满意，又想着自己的着装是否太过单调，急忙踏着轻功去邻镇成衣店买了一。

那几年，剑客于剑法上的造诣堪称一步登天，有目共睹。他甚至超越历代剑神，成为四域都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

恍惚间，有如冰封千里为一人化为。

“看错个！我就住旁边的荟山半山腰上，天天打柴都能看到旁边山的，我瞧的清清楚楚：南山的梅，今年一整年都没开！”

上山就不一样了，山就这一个，剑神得自己走上去，他们是肯定能看见的。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很显然，没有人看见剑神上山。

“第三年，他带了一壶自酿的酒，取名叫南山梅。他给她带酒，从第三年一直到第八年，从未忘记。”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华茂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风之回雪。

当真是天地间难得的绝。

这时候，他看起来又不太醉了，甚至有心思琢磨了一下这一片短短的安静气氛。

彼时年轻的剑客方及弱冠，刚刚夺得武林大会的魁首，兴奋又激动，一路都在和挚友徐疾碎碎念他有多激动多期待。

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