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元微笑，应付过去，送太泩走后，脸上的笑容便渐渐落寞下去。

“朕以一人奉天下，而非以天下奉一人。”

太泩参加预政第一日，胡亥笑着向众臣介绍：“诸位想必都见过朕的儿——他一向只在学问上用心，竟是丝毫不懂这些政务上的关节，日后，还要仰赖诸君相助了。”

忽然，一个从未有过的念涌上了太泩的脑海。

太泩毕竟还是年少，本不懂女人心思，闻言喜：“我就说你是最懂事宽厚的——阿南还说你要生气。二丫——就是张家妹妹，是个最质朴的民间女，你们一定能相得来！”

胡亥，不去他。

太泩不傻，甚至还很聪慧，翻阅卷宗，便觉张耳这罪名不实，然而看看左右，李斯冯劫等人，都都是确信不疑的模样，言辞凿凿在讨论着该给张耳改封为什么侯爵了。

平心而论，太泩而好学。

太泩却也有谨慎的一面，初预政，不愿冒然与众人冲撞，只：“儿臣先听诸位大人的见解。”

鲁元垂眸，轻声：“她若果真是个质朴民间女，倒也不必把事绝。”她抚着自己小腹，轻叹：“他边终归是要有别人的。且看看。”

他环顾左右，却见众臣都坐在皇帝之下，一脸肃穆等待皇帝的指令。

若父皇果真只是个虚伪小人——为什么这些智多近妖的臣们在他面前，都温顺如羔羊？

从此往后，皇帝与重臣议事，他也可以在旁听着、甚至参与议论了。

谁知等了半天，并无申饬，反倒叫他了预政。

只在学习知识这一块，胡亥对他还是满意的。

汉王后送来的婆附耳：“王后说了，您若是不喜新人……”

太泩坐在底下首位，仰望着台上的皇帝，剥除了父的份再去看至无上的皇帝——

其实张耳一案，基本已经理到尾声了。

太泩参与的第一桩政务，便是张耳谋反案的审理。

太泩内心溢一丝冷笑——皇帝当真虚伪到了极！

太泩过了太妃这一关，却始终忐忑于父皇的反应。

这谋反本就是虚乌有的事，虽然张耳一直没有彻底臣服，甚至可以说是有反心，但是他也的确还没谋反的迹象。

太泩与李斯冯劫等人见礼，看起来也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所谓论迹不论心，真从证据上去审理，张耳的罪名是站不稳的。

于危难之中，是您的恩人，自然也就是我的恩人。张家妹妹来，既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恩人。您放心就是了。”

“太有话要说？”胡亥留意到太泩皱起的眉和犹疑的目光。

太泩翻到最后，自然看到了张耳对萧何所说的话，内心震动，“以九卿官，也不过是推磨的隶——这张耳心气界倒是。”

章台殿上，左首第一的位前又加了一个位，这便是太泩的所在——皇帝之下，众臣之上。

正当盛年的男端坐台，眉间有浅浅的褶皱，俯视的目光却如两束光，扫来便能照见人心最的秘密。

他犹记得落民间，寄居张伯家的日，那时候，坐在上首的男是如何从亡之地杀回这宝座之上的呢？

而胡亥后来回答萧何的话，也记录在卷宗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