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琅只着里衣，发如悬瀑，只在背后低低系了，也不灯，就在那幽微月光下悄无声息地朝书斋一步步挪去，如意两个光是看着都觉害怕。

此后夜夜如此，寒琅总是夜半离去，近天亮方回，便是前半夜，睡梦中亦无一时安稳，看他形，仍是雨妹雨妹唤个不停。如意终于忍耐不得，一夜宋郎门后，她悄悄拉了环儿，两人跟在了寒琅后。

不见。

“有一个白娘娘，就能再有两个、三个。况且姑爷不是早认识个什么‘鱼妹妹’么？怕不是条蛇，姑爷认错了！那‘鱼妹妹’可在小前！”

“小方才可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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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快天亮时，听到门动，如意忙阖装睡，等了一刻，不见宋郎回床，悄悄眯望去，宋郎披着发，拿了毯在人靠上将自己裹了呵着手，好一会，想是等上得差不多了，才悄悄躺回床上，松了帐，转替如意掖掖被角。如意偏装未醒，两只雪臂全伸来，搭在寒琅上，寒琅动弹不得，只得罢了。

先时上弦月隐在云中，瞧不清楚，只见寒琅一人影，模模糊糊行在前方。此时云霭散去，清辉挥洒而下，那一瞬，如意看见另一抹白朦胧影，同宋郎影重叠，虽同是白，却惨惨灰蒙蒙教人骨悚然。

“不对啊，白娘娘不是早在雷峰塔底下了？哪来的什么长虫仙姑！况且我是先给宋郎三媒六聘娶了来的，她就是个长虫，也得有个先来后到！”

环儿真要急哭了：“那大长虫定是对姑爷有情，都好几夜了，姑爷不会有事的，咱们快回罢！”说着使劲攥住如意双手就往回拉，“小你抢了长虫仙姑的郎君，还去破坏人家好事，仙姑见了你还了得！”被环儿如此一说，如意都了，再抖擞不起神，两人互相搀着，跌跌撞撞走回房中。

“可是宋郎……”

环儿上一个激灵，扭尽力张大了睛望着如意：“不是条银大长虫么！”

如意见环儿说得是，嗔：“贼小！你怎么尽向着外人！什么鱼妹妹蛇妹妹的！雨妹是个人！死人！怎的就成蛇了！”说着哭起来：“我这命怎生得这样苦……一回是蛇一回是女鬼……宋郎前世是唐朝取经的和尚么……”

如意倒一冷气，旁边环儿更是叫声来，连忙捂住嘴，娘儿两个互相搀着几乎抱在一起，那恍惚白影却不见了。两人正觉得必是要被前寒琅发现，谁知他却似一儿不曾察觉，仍是慢悠悠走近书斋，转推门去了。环儿颤声问如意：

如意正和环儿抱成一团，颤颤发抖，答“可是一个白影……”

床上如意同环儿挨着蜷在一个被窝里，环儿也吓得动弹不得，如意连茶都喝不上，好容易上寒颤好了些，：

环儿回话已带了哭腔，“小，咱们回罢……”

她猜宋郎或许是在书斋，可她不愿唤小丫去看。待要自己亲自去瞧，却又记起白日听说的，浑发冷，犹豫一阵，还是钻回了床上。

主仆两人面面相觑，一句话都说不，书斋中隐隐传来琵琶声响，如意声音也打着颤：“那琵琶不是碎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