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学趴在前排掐着手指算算，惊叹不已的发现江霁辰学半个月以来，除了偶尔跟先生说过几句话之外，竟然没有再听到他说一个字，真让人叹为观止。

江霁辰自觉完成一件大事，心上略松了些，终于从连日的郁郁寡中挣扎了一活泛气。

八月的圆月确实。

从小培养的习惯真的会上瘾——这不好的习惯一旦成瘾，更难戒掉。

这位老师傅雕刻技艺超，还会制作巧的小机关，在城里向来是客单排满的那名气，因此对待客人很是任，许多单要不就丢给他的学徒，要不就直接拒接，主要看要雕的东西他不兴趣。

他有动心，但又觉得太复杂，中忍不住地问：“公想要这个什么？”

看到江霁辰的瞬间老师傅便拉了脸要送客了，这个年纪的小公绝大多数都是要雕个小动或小姑娘的像送人，还专程要贵的来表心意，腻腻歪歪，没什么意思。

次日再去书院，江霁辰圈下挂了一圈显的青黑。他已经连续多日睡不好了，昨夜尤甚，睡眠不好使得他在书院更加沉默寡言，浑上下写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且小吃也没有再吃，整个人没了半缕烟火气，更让人望而却步了。

6

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心生病了。

不说话，也不看人，我行我素，非常淡漠。有时候回看他，会看见江霁辰拿着笔很优雅地坐在那里，肩放松，显得有些惬意，仿佛他正独自坐在鸟语香的森林里跟先生一对一授课。

梦生翻窗而，一手攀上屋檐，轻松的爬到屋上，沿着屋脊走了一遍。她的卧房是西厢房，后面靠围墙，墙角有棵大榆树，梦生跃下屋走在围墙上，顺势爬上榆树，找个壮的树桠躺下，然后在边摆下一碟生米、一盒猪脯、

更绝的是他连目光也不曾落在某个人上过。

十五这天晚上，月亮再度由缺转圆，一冰盘似的悬在树梢。

5

……他说不上来哪里怪，送给别人收藏自己的手，反正就是觉得不正常，但这单生意又很有诱惑力。老师傅接下了，给他泡了茶请上座，开始拿尺测量长短。江霁辰折起袖递手给他量，从手腕、手背、每一手指的指腹和每个关节，数据写了满纸，过程漫长枯燥，老师傅说，“我还有别的定制在，这双手尽量赶在一个月内完——到时候可以送到您府上，您留个地方就行。”

“我知，”江霁辰眸光了些，“但我要读书，不能日日伴在她侧，所以才订这个给她。”

还有功课要，偶尔父母还会来查，如果他不刻意去她们家，真的是一面也见不到。

江霁辰不想睡觉，看书到半夜，守着灯火常常想到别的地方去，神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手上。

这还真是第一次见，老师傅不由自主看向他的手。

九月的圆月难就差在哪？

午间休息时间江霁辰了书院，自然没有人上来问候一句，他在门付钱上了一辆简易的车，让车夫送他去了一个老师傅家里。

小公的确是有一双漂亮的手，不仅纤长笔直、温如玉，浑骨相也奇的漂亮，而且肤雪无暇、致到手指尖，简直生成了收藏品的模样。

莹白无暇的一双手，没有咬痕和血痂，没有熟悉的疼痛，真不习惯。就连……锁骨上的痂也褪了，手指摸上去很光，一印记都没有了。他莫名的到烦躁，有一刹那想要拿刀割开指，他需要维持熟悉的痛来营造某被陪伴的错觉。

江霁辰踟蹰了下，轻声说：“是送人的。我不急，师傅可以慢慢磨，我只想要细些……不过是有个小姑娘喜我的手，所以雕来送她玩。”

4

月亮每月都圆，旁人早已熟视无睹，只有少数夜无眠的人会静悄悄的看月。

江霁辰不肯放弃，单刀直恳求：“我想请师傅雕一双我的手——时间和订金都不成问题，只想要加上机关可以活动开，最好能尽量像我的真手一样活动，您看可以吗？”

老师傅咳了声，睛飘，“小女孩可能还是更喜玩真的手。假的毕竟没有温度。”

江霁辰本来想让他直接送到梦生手上，转念一想，还是觉得该自己验验货，“多谢师傅，我自己来拿。”

难度很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被阿生噬咬并不是很难忍受的痛苦，他逐渐接纳了那痛，手上虽然在痛，心尖却是酥颤着的，在这行为里获得了心照不宣的“被标记”。

……江霁辰脾气怪的。

“……”老师傅很想以过来人的份告诉他，女孩大约不会喜这份礼，他还力求能雕琢上像真手一样真，到时候承在盒里送给人家，打开看很吓人的。“送她玩”这个话说的就更奇怪了……他不觉得有哪个小姑娘会拿着一只假手玩。尤其晚间，躺在床上拿着这东西玩真的很诡异。

——没有了她的痕迹，才会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