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在他肩上拍了拍，在镜中与他对视，又问：“果真有克定天下的那一日，又当如何？”

这都是来日之事，曹也不持，将他拉怀中，因笑问：

曹连连摇：“所期者，何也？”

“朕生不逢时，与人何尤？汉祚垂绝，赖你拯救延续以至于今，已是大幸。”刘协将他个人的心迹轻轻放下，只，“可你的将僚佐，多少年来，生死，参谋佐划，又是为了什么？若不能加官爵，列土封疆，岂不是要有负所望了？”

他是年轻人，反倒听不得这些话。

曹沉默半晌：“君命如此，赏亦是罚了。”

“今日与上卧起，可乎？”

曹闻言大笑。

刘协俯从环住他的肩膀，又闭上抵着下，闷声不悦：“此亦遥未可知之事也。”

刘协想了一想，果然不错。

“此言虽自贼逆之，未必就没有理。”刘协反驳，继续，“天下事，时也势也。当董卓、王允二人之时，或许还曾有过这样的机会。到你，恐怕不成。”

于是又问：“陛下所期者，又何也？”

曹心中惶惑，脸难看，盯着刘协的举动：“陛下此言何意也？”

“此皆来日之事，遥未可知也。”曹闷闷不乐，末了叹气，“臣今日所期者，无他。望陛下于百年之后，为我泪下。”

冠前十二旒随着他的动作，在前又在镜中，重叠着摇晃颤动。珠玉相击，声音微弱，密密耳，却又清脆，扰得人局促不安，意如麻，一时间竟有些呼急促。

“两者皆非，”刘协摇，反问他，“‘扶衰拯弱，安能续绝命，救已灭？’”

平时确是只上轻骑，来回奔走，在行军队伍中前后顾看，一时向天銮舆之所在奔驰而来，一时又倏忽远去。

“此内室之乐耳。”刘协将僭越的逆举说得极轻巧，又矮下在他耳边低语笑，“朕于无人看一，总归无妨罢。”

“无非是爵加号，列土封疆，殊荣赏赐如赞拜不名，朝不趋，剑履上殿之类，又或其他，”刘协话音一顿，不往下说了，笑，“举凡此类者。从来是论功行赏，但凭本事耳。”

此刻再是内室无人，也不敢了，自己已急忙取了下来，放得远远的。

曹拧眉，不答反问：“陛下以为臣力不能及，又或视臣为欺世盗名之辈？”

于是持除下他上原本着的发冠，为他带上天的冠冕，将系带系上，又把颤的冕旒梳理一番，对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来许都这么些年，从未见过你着甲。”

说完只觉得上一沉。

“但愿政教清明，百姓乐业。”这是他为天，心中遗恨所在，此刻仍旧如此说，语毕忽然又笑，“在许都待了多少年，往后又要待多少年。果真有那一日，就如你所言，往山一观，亦未为不可。”

昔日从洛赶往许都，为了加速抵达，一路上也就只有那么一两日，因为疑心将有敌袭，才见他和军士着甲行军，严阵以待。

如此踌躇满志，征战不休，究竟是为何动力所驱策？

刘协微笑听着，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却是曹顾视镜中，先叹气：“但恐时不我与，老之将至，修名不立。”

待在镜中见到刘协笑盈盈立在自己旁，又添一层心驰神往，连忙屏息凝神。

曹沉：“陛下这是责怪我了？”

曹当即斥：“袁术贼逆之言，岂能当真？”

刘协从自己的回忆中离，才发觉他一副张的模样，又好笑地将他掰正了，向镜中望去。见他双微眯，冠冕，显得既明又威严，恍惚却与记忆叠在一起，又在镜中见到当年奔驰而来的影。

“平生负壮气，没世垂功名。”刘协终于开，站起来将双手搭在他肩上，向镜中一笑，勉励，“既然奋起争雄，就该尽力削平天下。豪情壮怀，未可言老。”

曹攥住他手臂，厉声问：“岂不知唯与名，不可以假人？！”

“朕为此所误，于今复有何眷恋？”

刘协见他半晌不说话，将冠冕捧在手中端详一阵，冲他笑：

刘协见状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戏，“勉之勉之，来日可期。”

曹浑僵，不敢对镜，只是侧向着他，垂下视线沉声答：“甲胄沉重，寻常行军亦不穿，何况平日。”

刘协并未回答，只是随手将冠冕放下，又解开他发冠的系带。

“终有这一日，”曹不太忌讳，又：“若能如此，则臣幸不辱命。”

“来日之事，来日方知。”刘协。

也罢。

曹稍作犹豫，也定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