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寒着脸：“天恩岂有独占的理。”

“山郡有梨。”

刘协苦笑。

世事消磨，唯有灰心而已。

到了这个份上，刘协也就直言不讳：“弑后、杀贵人，影响岂能同日而语？况且今日杀了皇后，是不是还要将伏氏族诛？”

朝内针对他的声浪从来是沸反盈天，不曾有一日暂歇，了事，正是该借题发挥的时候，都中却平静如同死，如此反常，事必有妖。

君臣固然是要勠力同心，夫妻患难扶携的恩义难就可以不顾？

刘协见他自称简慢，还不肯罢休，无奈：“为人君父，竟至于此，还什么天，不如你把朕也杀了，自己罢。”

什么证据不证据，还不是你说了算。

曹冷哼：“天命二字，我从来不信。”

这一遭下来，心中的隔阂，对未来的疑虑，又比从前更添几分。

曹：“便杀之何妨？”

因此不再持：“陛下执意如此，下没有证据也罢。要是有了证据，又当如何？”

刘协气：“朕中总共只有妃嫔三人，上次你来，杀贵人，这次回来，要杀皇后。你还想什么？是不是下次回来，再把宋夫人也杀了？”

见面总是剑弩张，竟还是不见来的好。

“何人太甚？”刘协咬牙，“董氏夷灭三族，贵人一尸二命，伤其类，亡齿寒，是人之常情，皇后对你怨言几句，何必如此？你今日空无凭，不也是栽赃嫁祸？”

曹冷笑一声：“皇后，陛下之妻。南王，陛下之。此家事，臣无从置喙。”又：“但恐其效法董氏，勾结外朝，更谋嫁祸于我。”

“慎言！”曹斥。

他本就心知，时过境迁，无凭无据，若要骤然发难，恐怕又惹朝中动。袁绍虽败，势力犹在，尚不可轻举妄动。即便要除伏氏，亦不必急在一时。

他总共只有妃嫔三人，除了已经死去的董贵人，只剩下伏皇后和宋夫人。都是还在长安的时候就与他相依为命、相互扶持，一路走到如今的旧人。

“无稽之谈，何敢言之！”

此时却又提起这个话。

曹戏：“如此则臣独占天恩，未为不可。”

酷无情，如今到自己了，竟然也是一样。

刘协劝：“董承伏诛以后，伏完怕你猜忌，主动奉还印绶，退任屯骑校尉，已是退避三舍。他是聪明人，危急时刻没有动作，袁绍既败，更不敢有异心。你杀他有什么好？事不可尽，有伤天和。”

名义上虽是向天献，实际大约是要讨好拉拢他边诸将，为洛开。当时廷匮乏，董承为了抢皇后手里的几匹布敢当众杀人，好东西也到不了刘协的手里。倒是吃一类，还能享用得到。

刘协闻言目光一颤。

曹拊掌大笑。

早年他拜曹为兖州牧时，曹曾献过一批资。

“往日恩惠，朕都记得，无需你提醒。”

在那个战火饥荒的年岁，两筐梨，可真是珍稀难得的东西。

宋夫人家世不足惧。董氏死后，外戚之中，为曹所忌唯有伏氏。看他今日的架势，非得要把这桩事栽落在皇后的上。

刘协无奈：“果如此，朕亦无话。”

曹见他沉默许久，又问：“今年的梨，可有收到？”

曹危险地眯。

曹忽笑：“臣不能为者，何止一事？”

先前是自己让他慎言，现在换他让自己慎言。

“详加搜检，未必找不到凭据。”

刘协甚至还记得表文的一句话是这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