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日行来，远远便望见山下栉词鳞比的棚。

他所悲者为何，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香音界是救世之愿的传承者，本该以作则。然而最先为私心张目的，却也正是香音界。怎不令人失望？

“早辩早明，”她便征求云觉尊者的意见，“天中山之约，正该三教各自阐明立场。前辈觉得，定在何时为好？”

云觉尊者心中悲悯，双手合什，不愿再就此谈了。

以公义为先，则公义、私心两全；若人人皆已私心为先，则公义、私心两失。云间穷究红尘之，却连如此简单的理都不明白。”

这景象太过熟了，以致于乐韶歌几乎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就定在今日，如何？”

倒教乐韶歌怔愣了一阵。

然而这会儿退缩，岂不是落了下风？

反倒是云间措手不及——他们本以为乐韶歌死而复生，必定有许多状况需要周转沟通，不会这么早下决断。

“既是早辩早明，”云觉尊者倒也不拖泥带，“那自然是越早越好。”

心照不宣。

不过，乐韶歌倒觉得这未必是坏事——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隐世结界的消失，战争的开启，外境人的涌与境内人的外，着实改变了太多的事。

乐韶歌一行四人落足

说与不说，对大局又有什么影响？

天中山位于香音界中央，也是香音界地脉灵力汇集之。

在乐韶歌的记忆中，天中山下并无繁盛人烟。原因倒不复杂——一来此地脉汇，地质颇不稳固，势逆而山石松动，既难以播耕耘，也不适宜架屋造房。二来，此毕竟是圣地，人心对圣地怀有朴素的敬，是不愿用红尘俗事玷染它的。

“大概是不信各界都能以公义为先吧。”竟是不觉替云间分辩了一句。分辩过后，却无奈一笑，“然而诚如前辈所言，理简单至极，世人必定很快便能明白。”

香孤寒在，传讯只在片刻之间。

然而所谓“很快”之间，却不知暗藏多少代价——这一不论云觉尊者还是乐韶歌，都心知肚明。

此不属于境内任何门派，岛上弦歌祠便也脱去了派系和修士的彩，是境内芸芸众生所共同供奉的“祖祠”。

——而天中山既是地脉汇之地，山石下自然也埋藏着丰盛的灵石矿。

并且只有棚——脆弱却独特的植被早已被破坏殆尽，在地表的就只有浮尘和浮尘中的棚。那棚简陋至极，沿着几山谷的走向歪歪斜斜的拥挤着。自往去，宛若弃了满地的碎砖石。

毋宁说，直言相告，也是一坦率。

以天中山为中央，四周地脉逆向上，在半空中汇聚成灵云。那灵云之中，便是香音界堕天之后唯一存留的浮空岛。

——卵中世界里，她曾见过幽冥界修士们驱逐凡人开采灵石矿的矿镇，那城镇也是如此混野蛮的单调和繁荣着。

云觉尊者，“甚好。”

也因这唯一仅存的天岛，对香音众而言，此地有着特别的情怀。是众们缅怀先祖，追本溯源之。

询问过萧重九后，立刻回信应允。

所谓私心，自古皆有，人人皆有，是恒常存在之。若称之为“妨碍”，那也是在目标选定之前就横在那里的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