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泾渭分明

两个人一同迈步，在放置信标的房间落地。

空间转换的瞬间，路元清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窥视感。

挟带毫不掩饰的敌意，刺得她后颈发麻。

章成野同样有所察觉，低头看向她。

路元清挽上他胳膊，朝他安抚一笑，眼神顺便掠过他身后的墙壁。

果然，她立马捕捉到几个藏得很高明的小孔。

只不过，既然决定使用放置在新城的信标，她就并不急着揭穿这些小动作，还故意又是整理头发，又是替章成野抚平衣领的，磨蹭了好一会儿。

直到听见门外有道极轻的脚步声迅速远去，路元清才迆迆然地打开房门。

外面放着把小桌子，旁边有两个人一坐一站。

见他们出来，那两人还对视一眼，露出副惊讶的表情。

站着的那个随即迎上来，朝路元清客气地道：“路小姐，城主吩咐我在这儿等您，请这边走。”

路元清同样回以客气的微笑，挽着章成野，走在她身边。

不论是从庆祝地底危机解除的名头上看，还是从实际宣告新城摆脱禁锢的用意上看，这场庆功宴，舒合都有大办特办的理由。

地点特意挑在原本研究院最宽敞的迎宾大厅，上下都重新打扫装饰过，连所有桌椅，以及上面摆放的酒杯餐具，也全是成套的。

还冒着热气、“滋滋”作响的烤肉，两面金黄、装点着香草的煎面包，色泽清亮、飘一层厚厚油花的炖汤，以及各种虽干瘪，但仍算完整的水果，挤挤攘攘，摆满一条长桌。

每隔几步，更布置着品类繁多的酒水，任由取用。

一切都如此奢侈，简直不像一场末世中的宴会。

引路的人在门口就告辞离开，路元清一走进会场，立刻吸引了无数双眼睛。

大厅里，已经站着许多人。

他们明显分成两拨，一拨数量更多，三五成群地聊着天，又隐隐聚在一起。

其中，许多面孔都让她觉得脸熟，应该就是从新城中外派出去，以及后来收归的各处势力首领。

另一拨人则更散乱，精神也更颓靡，大多独自待着，不停打量四处的布置与桌上的食物，脸上交替闪过艳羡和警惕。

只用一眼，路元清便猜得到，这群暂时并不归属新城的人，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是舒合如此刻意地铺张物资，努力秀肌肉的观众。

这两个群体泾渭分明，却还有一个共同点。

——其中的人，也泾渭分明地分为两类。

和她一样，真正受到邀请的，神态自若，透出傲气的更比比皆是。

以及和章成野一样，作为同行者的，明显都经过打扮，清一色的容颜精致。

不过嘛……

1。

路元清很满意。

就算和一群莺莺燕燕相比，跟在她身边的，依然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异国血统赋予的混血脸庞极好地修饰了体格带来的压迫感，繁复的礼服又被那枚昭示军职的小小领花压得更冷峻。

这种场合里，来自防空洞时期的老人不少，他们谁都没见过章队摘掉面罩后的样子，但认得路元清，从而纷纷猜得出答案，忍不住反复打量两人。

或被他们感染，或单纯感受到威胁，其他人也纷纷投来眼神。

出发之前，路元清就已经预想过一切，当下，没有半点特别反应，仍只是挽着章成野，优哉游哉地踱步，时而看一看没见过的酒瓶上的名字，享受被众人注视的感觉。

直到斜刺里突然扑出一个人，满身酒气，跌跌撞撞地摔向她。

青风转瞬即逝，那人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作祟，就被推得远离了路元清的方向。

他迷惑地环顾一周，随即挑起下巴，朝路元清嚷道：“这里都是新城的同侪和朋友，我不认识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守卫呢，去哪里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放？！”

一瞬间，整个大厅都一同安静下去。

这人喊出了许多人共同的疑问，他们都想听听路元清的回答。

只有新城那一拨中，有一个头发花白的首领，悄悄举起手中的酒杯，挡住她自己大半张脸。

路元清抬起眼，扫过男人的脸。

她有印象，这是她第一次造访新城时，跟在身后，作为戒备的两个异能者之一。

大概……就算比不上许鸿英，至少也是舒合身边得力的人。

“没教养的东西。”路元清冷冷地皱眉，吐出几个更冷的字，“杀了。”

话音刚落，青风顷刻凝聚，利刃呼啸而过。

“砰！”

头颅落地，“滴溜溜”滚开。

腔子里的鲜血喷泉一般，直涌而出，又被另一阵风挡住，没溅到路元清半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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