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今天是个怪日子

今天是个怪日子。

老袁安逸地躺在一把竹椅上，满头灰发梳得齐整，双腿盖着块破破烂烂的布。

阳光正是灿烂的时候，暖洋洋地洒落下来，直叫人忍不住发懒。

她感觉得到阴影里隐约传来几道视线，从自己身上划过，仍然老神在在，半阖着眼皮，捧起手中的搪瓷茶缸，轻抿一口。

这种树叶经过熏制后，会有些肖似茶叶的香气，但硬邦邦的，还已经被咂摸得没什么味道。

——到底是和以前不同。

“呸！”一声，把树叶吐回杯子里，老袁遗憾地叹息，勉强掀起眼皮，看向身前稀疏的行人。

这里不像传闻中的新城。

听说那边，去投奔的幸存者太多，甚至有底气挑人，最近还搞出什么检疫和入城税的名堂。

这里活计太多，人手太少，基本来者不拒。

不管从哪里来，只要愿意留下干活，都可以到她这里登记，就算成为一员。

随时想走，同样随时放行。

——只不过，自从那个年轻人来了，留下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没办法，在这世道里，普通人要想安身立命，有一门派得上用场的手艺，确实很重要。

不像她，运气够好，蹭到这么个闲职。

只用坐在保安亭下，晒晒太阳喝喝茶，做个样子，就能和那些辛苦的暗哨一样，轻松分到同样的食物。

——哎，说到底，还是老姐妹的情分靠谱。

她自得起来，悠悠地摇晃着竹椅，逐渐昏昏欲睡。

就在眼皮即将合上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人打扮得并不扎眼，但以老袁的岁数，还能在末世独自活到傍上老姐妹的大树，靠的就是一双识人的辣眼。

她有自信，自己记得住每一个住在这里的居民。

就算看不清脸，老袁依然确定，来的肯定是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行走间，步幅稳定，没带伤，也不像在挨饿。

——这样的人特意过来，想必是听说了那个年轻人的消息，有事相求。

老袁如此揣测着，想转身去够手边的矮几，就这么稍微一错眼，那个身影竟在原地凭空消失。

紧接着，肩上突然被人一拍，吓得她差点将茶缸扔出去。

一把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哎，袁奶奶，您这儿的登记册呢，放哪儿去了？

“今天有没有新来什么能用的人？小狗那儿说实在忙不开，正催着要帮手呢！”

大约八九岁的小姑娘边噼里啪啦地说话，边凑过来看她，大眼睛忽闪两下，担忧地问道：“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累到了吗？”

“还不是被你吓的，不稳重。”老袁嗔怪地朝她脑门拍一记，再次看向刚才的地方。

只有一个眼熟的人正从那里走过。

她左右环顾一圈，同样没找到任何相似的身影。

……真是晒出了幻觉……？

老袁边在心底嘀咕，边在嘴上絮叨：“登记册不就在这儿吗，进进出出的，我没事干嘛把它换到别的地方？”

她转过头，矮几上却空空荡荡。

原本应该敞着放在那儿的名册和那个陌生的身影一样，不翼而飞。

只剩下原本夹在上面的笔，正轻轻滚动。

四周没有风，如同刚被人放下，余力推着它滑向桌子边缘，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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