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表,“我出去了。”
慈玉楼眼角一抽,咬紧牙扭过头去,紧接着又回过头来,怒道:“出去?哼,出哪儿去?去给日本人当狗吗!”
唐洪猛地回过头来,却是笑了,眉眼都高兴地弯起来:“你是不想我去吗?你关心我?”
他快步走过来,蹲在慈玉楼旁边,握着他的手说:“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好不好?”
慈玉楼脸色一僵,似乎更气了,他挣开唐洪的手,猛地推了他一把,站起来怒气冲冲道:“你是有什么毛病,事事都要看我?你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判断不出来么?中国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唐洪踉跄了一下,也有些筋疲力尽了,站起身来掐住慈玉楼的脖子把他推在墙上低吼道:“那你说我是为了谁才这样的!啊?你说啊!”
慈玉楼抓着唐洪掐着他的手腕,不甘示弱地吼道:“是我让你卖国的吗?是你自己!少拿我来当借口!谁是谁非你自己心里清楚!难不成你还觉得你有恩于我吗!如果是你被关起来当做妓子用!你会觉得那个人恩惠了你吗!”
慈玉楼被掐得脸都红了,仍固执地瞪着唐洪,好像要用眼神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才甘心。
唐洪看着慈玉楼的眼睛,猛地想起了慈玉楼自杀那天躺在一缸血水里气息奄奄地看着他的样子,浑身一抖,放开了他。
唐洪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转过头来后怕地看向慈玉楼。
“对不起……”他红着眼怔怔道。
慈玉楼捂着脖子,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刚才情绪太激动了,他的眼眶看起来有点湿润。
唐洪紧张地往前一步,想了想,又局促地退了回去:“你,别生气。”
慈玉楼紧紧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他说话,唐洪犹豫了一下,道:“好好休息,我走了。”
唐洪走出餐厅,听到身后桌子上的碗筷被猛地扫在地上,发出刺耳的一阵声响,小凤听到声音蹬蹬地跑过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唐洪。
“没什么事儿,”唐洪轻声道,“你去把碎碗收拾了,别让他碰。”
“是。”小凤低着头走进去,唐洪在门口站着,直到听到慈玉楼坐下了,才换了衣服出门。
本来这个早上会跟往常一样,两个人在表面上的平静中虚伪地应付过去。但唐洪反而很庆幸这种看似和缓的局面的打破,因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的关系并不会有任何变化,然而慈玉楼刚才的反应在他心里燃起了一丝微小但生机勃勃的希望。
慈玉楼是个商人,他只会对自己在意的人的自毁性错误发火,至于他毫不在意的人,他一向是懒得多看一眼的。是不是,是不是慈玉楼也终于对他有一丝接纳了,在他这么久的努力之下?唐洪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得小指发麻。
唐洪这个人,说他自私,他为了慈玉楼什么都能豁出去,说他无私,他却能为与慈玉楼双宿双飞当卖国贼。他也厌恶日本人,可他更惧怕没有慈玉楼的生活。
说白了,他这种孤孤零零一个人在社会最底层的最底层被欺压着长大的人,长期的痛苦与忍耐已经让他对自己的民族没有多少归属感了,反而是一个活生生的,能掌握住的爱人更能让他感到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