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阴影，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莱诺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温暖的剪影，他的目光落电向洞穴阴影中的背包。

看样子——裘德是先看到了它们，才去寻找他的吧。

他有些窘迫：当时的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东西，他浑身上下都被离开这里的冲动驱使。

“我……我只是……”莱诺的声音因而变得更加含糊了，“想早点找到那条河。”

“穿过森林的那条吗？”

“嗯，沿着它就能回到镇上。”莱诺说。

他又听见了脚步声，裘德缓缓地走进洞内，坐在了他对面。

莱诺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他盘着腿，脊背挺直，那副姿势——也全然是一副军人作派。

军用品……都是像这样的吗？

他想，他不知道答案。

与另一个仿生人相处的确算是新鲜的经验，要是它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就好了。

身体里的触手动了动，莱诺轻轻咬牙，把喉头间的隐约呻吟压了回去。

——不要……不要在这种时候！

他不想被发现。

“即便是这样，你太也过莽撞了。”裘德说道，“你该多注意些才对。”

声音把思绪打断，亦提醒了莱诺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在。

被情欲烧灼的身体反而因此更加躁动。

“……我不认为在这里遭遇的事会让我损坏。”

“你错了。”裘德说，“我见过很多因触手而损坏的战友，你应该更慎重点。”

莱诺说不出话来。

他这才注意到对方言语中真真切切的谴责。

仿生人是对抗触手的兵器，是兵器就会有损坏的时候——即便是人，也可能战死。

裘德见过很多次那样的状况吗？

莱诺忽地发觉，自己对这些事所知甚少。

深度学习网络上的确会有相关报道，但大多数都只记载着简单的数字。

“损坏”是数字，“深度维修”也是数字，“使触手推后了多少里”同样是数字。

若无紧急状况，民用品不会被强制征召，他从未目睹过那些所谓的“战争”。

“我……”他张口结舌，“……抱歉。”

裘德深深地注视着他，他忽地起身，走到莱诺身边。

“你应该更珍惜你自己。”他说，轻轻拍了拍莱诺的脑袋，“这样，无论你是来找谁的，他才能安心，不是吗？”

“——”莱诺再度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那双注视着他的蓝色眼睛似乎看清了他的所有，又完全地包容了下来。

裘德冲他笑了一下，莱诺的思绪因此有一瞬的停滞。

但他很快便又转身离开，甚至没给莱诺留下间隙思索那笑容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