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看着他颓然倒地，然后慌忙抬往男人后望去——在山峦般起伏的帐篷与夜场上空纵横错的钢铁支架间，埃尔温与他猝然对上了视线。

然而窒息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他首先听见的是一尖锐的破空声，利刃穿透发清晰的噗嗤声，接着是气里血沫的咕噜声——

维尔陡然一颤，睁开睛，悚然地发现前的男人两翻白，珠暴张，正用那双血淋淋的手去拼命捂住自己飙着血浆的脖颈——但他怎么都捂不住颈动脉里溅而的漫天血雾，因为他那大的脖被一箭贯穿了，沾血的箭矢从另一侧穿透去，卡在他嗬嗬作响的咙里，箭镞在昏暗的环境光下闪烁着狰狞的猩红。

“我不知……”凯茜在人群的影中仰起脸看他，蓝睛里浮着汽，“但他会来找我们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维尔愣了愣，转过去牵住凯茜的绵绵的手，艰涩地说：“……那他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不该就这样逃跑，不该像个被吓坏的小孩那样只知回家找被窝和妈咪的怀抱来庇护自己。但他无法动弹，因为有一双柔的小手在熙攘的人群里轻轻握住了他的胳膊，用那颤巍巍的清亮声音祈求他：

维尔一

埃尔温就站在冰冷的钢与铁架之间，从至俯瞰着包括他在内的整个夜场，被暮渲染成暗金的鬈发在风中飘扬。这个大男孩儿仍然维持着搭弓的姿势，但不知为何，他揭下了罩，将那张冷而英俊的脸庞坦坦地暴来，苍白的肤和脸颊横亘的划伤在飘摇的光影下显现某郁狠戾的气势来。

跑。

维尔发起抖来，不知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因为看见那些原本追在自己后的男人们纷纷掉转方向，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朝着埃尔温蜂拥而去。

“维尔，是我，”那是凯茜的声音，“哥哥说……哥哥说，我们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坏的男人狠狠给了他一个掌箍，力大得让他前发，耳边响起重重叠叠的蜂鸣。

他框胀，颧骨滋滋地发痛，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地松开了牙，然后受到男人的虎靠近了自己的咽，仿佛即将拧断他脆弱的脖颈。他不由得闭上睛，绝望地气，像等待屠刀落下的死囚，浑都在颤栗。

他被人群推得摇摇晃晃，又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往埃尔温的方向靠近。哪知埃尔温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冰蓝的睛猛地眯起，朝他投来锐利的视线，然后嘴微弱地动了动，了个型。

维尔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只觉得浑的血都快要蒸发了。

这太愚蠢了，太孤注一掷了，这样的埃尔温有什么资格说他蠢？维尔到无法理解与的惶恐：埃尔温以为自己是谁？这家伙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以为自己是他的救世主吗？

维尔顿时僵立在原地，随后看见埃尔温利落地翻下了悬在半空中的钢支架，像一只漆黑的、自空坠落的乌鸦，衣摆像羽般翻飞。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轰然响，一辆改装悍从商铺间猛地冲来，车前的锯齿铁铲悍然撞上了埃尔温方才站立的钢支架底座，发震耳聋的碰撞声。

维尔与他的视线相不过一瞬间，便看见他的嘴绷起来，再次抬手拉弓，离弦的箭矢在灯影下划过一畅的弧线，箭羽在空中留下白残影，随后响起的是躯倒地的闷响与哀嚎。

人群在尖叫着后退。而那辆疯狂的悍车碾着碎裂的钢与玻璃，倒退了几米，又往埃尔温离开的方向猛冲过去。随后，有人爬上了悍的天窗，朝着前方开了枪——枪冒的鲜艳火在夜幕下连串闪耀，钢铁、帆布帐篷与弹碰撞时溅起一簇又一簇短促而耀的光斑。

他能什么呢？维尔想，埃尔温摘下罩就是为了这样吗——替他引开这些暴徒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