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了这么久，顾德昭踏她的内室只有两次，两次都是她病发的时候。

青蒲过来回话：“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事嬷嬷过来请您了。徐妈妈都亲自来了一趟。我照您的吩咐，说您病了不能参加二小的及笄礼了，她们听后就都回去了，也没有勉。”

徐妈妈低声和纪氏说：“都这么晚了，您要见老爷吗？”

槅扇却被推开了，雨声更加清晰了。隔着帷幔传来墨玉的声音：“夫人，老爷过来了。”

采芙带着两个丫来，把几碟茶放在小几上。

墨玉退内室，走到庑廊下行了礼：“老爷，夫人已经睡下了。您若是有急事的话，需要婢把夫人叫醒吗？”

青蒲把窗扇推开，一雨后的空气来，窗外的藤蔓已经爬满了架，覆上了叶。天刚亮没多久，昨夜风雨打的，院里残叶枯枝落了一地，新来的两个十岁的丫正在扫地。

：“可别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能好的。”

快要夏了。

青蒲便带着采芙去了翠渲院。

他好久都没说话，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内室，槅扇上清晰的鱼藻雕。

顾德昭站在庑廊下，旁边的小厮收了油纸伞等着。庑廊外的雨丝被风斜斜地到他上。有些冰凉。

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宋姨娘应该会去求父亲，让二夫人给顾澜笄。赞者和司者随便选两个适龄的小就行了，倒是不必费心思。

锦朝刚刚起来。发只用篦梳了，没有绾起来，青丝披在后。她穿着一件淡紫茄纹褙，这是本不打算见客的装束。

锦朝喝了茶，想了想：“及笄礼过后，我们妹不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去了……你代我去参加及笄礼。看一看是谁代替文夫人的正宾。”

“那就算了吧。等她醒了，跟她说一声我来过就是了。”

顾澜卯时就起来了，她心里沉重没休息好。里都有了血丝。

不顾德昭是来为顾澜向锦朝歉的，还是他自己想来歉的，还是他只是顾念她，想过来看看的。她都不想见他，不是不喜了，只是不在意了。

……

顾德昭叹息了一声。挥手带着小厮离开。

宋姨娘过了一刻钟就来了，亲自替她梳敷粉。她看着自己女儿清秀柔和如莲的面容，轻声告诉她：“别的都不要想，你心里只要知今天是你的及笄礼就好。输人不输阵，你心里先认输了。往后可还怎么好。”

徐妈妈走到几旁边，拿下灯罩灭了灯，屋里顿时暗下来。

锦朝让白芸把她未完成的博古图大绷拿上来，继续绣一尊双耳四方的蓝釉瓶。

纪氏摇摇，：“……说我已经睡下了。”又嘱咐徐妈妈，“灯吧。”

顾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有些忧虑：“可是，母亲，我以后怎么还在父亲和锦荣面前自如……我，我都已经犯了七之罪……”她一向在众人面前都是温柔可嘉的。

天边划过一闪电，轰隆一声响，雨下得更大了，瓢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