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天笑答：“不过认识几个字罢了。哪里算得是读过书的。”

那戏勾一笑，那笑在兰璇中很微妙，说不是嘲笑还是欣喜：“恭贺娘寿喜！”

“这就对了嘛！”

那小叫天虽是个戏，倒是个极会拿分寸的，对答彬彬有礼，说话让人极舒服，众女眷一时都七嘴八的同他说起话来。

她这一句话吊足了众人的胃：

席间女眷一叠声的叫好，苏姨娘容光焕发，似乎真的就极其长脸了。

众人连忙附和。

这么着又唱了两折戏，兰璇却发现母亲情绪越发亢，就知八成要发生些什么。

苏姨娘却浑然不觉的靠着兰璇的肩膀：“你看那戏扮相俊不俊？是永熹班的台小叫天，现在虽然红得很，人倒也不那么傲，不过赏他些钱，他还上来给你谢呢！”

有本事的，还是你有光，我倒是也不十分担心。”

大略又聊了会，那小叫天就告辞了，苏姨娘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倒真是个齐整孩。”

一个老夫人笑起来：“平日里倒是常见公在台上唱戏，觉得你扮相俊雅的很，如今近了一看，竟真真有些书生气息。可是读过书的？”

苏姨娘笑得亲：“怎么还这么见外呢？我前儿让你怎么叫你便怎么叫就是了！”

苏姨娘原是个老戏迷，戏台上那戏也不知看过多少回了，盯着那武生却还是忍不住神，随即招来家喁喁细语了一番。待家去了，她脸上还长久的漾着笑。

兰璇自小就知母亲差，平日里有些言行很失准，但是父亲却总能视而不见，想想她不过是样难看，到底没犯下什么错误来，自己又是个小辈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虽这么想了，看到苏姨娘盯着戏台的那副痴傻模样，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添堵，越发觉得戏台上那男生得妖媚，令人生厌。

“倒是有些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那夫人继续：“我刚刚听你们说他长得书卷气才想起来，但是怕……没敢说。”

众人同他聊了这么久，竟然连他本名为何，籍贯何都没有问来，兰璇不由在心中觉得这个小叫天不简单。

果不其然，忽而看台后面的门吱呀一响，一个着衣的戏跟在家后面走了来。大冷的天儿他穿得虽单薄，却看得来他并不冷，缠黑布，脸上还带着妆粉，冲着苏姨娘一拜：“恭贺夫人寿喜！”

一个夫人：“这小叫天待旁人都傲得很，轻易是不来见面的，还是尚书夫人有面！”

一直在一旁没声的一个老翰林夫人突然测测的开了：“你们觉不觉得这戏长得很像一个人？”

兰璇心里有苦，却也不愿诉说，苏姨娘只当女儿过得好。二人遂不再谈，专心看戏。

兰璇看那家往戏台那边去了，皱了皱眉，她素来知母亲有捧戏的习惯，觉得这是极大的丑事，以前没阁前也同母亲提过的，苏氏却只当不知，兰璇是个好面的，也不愿在这班亲戚女眷面前失了颜面，也就忍了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