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他年轻秀的脸瞬间变化：不可置信、无法原谅、晴天霹雳……最后是丢开喜称拂袖而去……

继母的似笑非笑着鄙夷，云凤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儿，心里只是奇怪她怎么在这时候有闲心跟自己敷衍。

黑狐袄，正扭着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脑后发髻上的银牡丹的竟是星星的碎红宝石，鸽血一般的殷红随着她每一次枝颤的笑，颤巍巍的抖动着。

轿落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了来，握住了她的，看见那同样艳红的衣袖，她知这是谁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掉。

莫大的讽刺。

她听见脚步声，十八岁的新郎踉跄着脚步走过来，执着她的手，絮絮说了好一会儿话，才颤巍巍的用喜称挑开了她的盖……

大红的喜服下面，她还穿着雪白的百褶裙，雪白的裙褶旁边，放着贴着喜字的桶，桶里盛满了寓意早生贵的百果。

浑依然无力，终于连哭泣也无力了。

轿一路颠簸，她只是想吐，听得到外间鞭炮噼啪响，人声鼎沸，她却半分动弹不得。她大哭起来，发不声音只是泪雨一样的落，她索痛快的大哭，外间的一切被鲜红隔绝，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尽情哭泣，却也只能哭泣。

她想应，却发不声音。

雨珠：“可不是吗？依着夫人那么势利的说是老早让老爷去推了这门亲事，老爷却说，艾家那儿不比那没用的老，得罪了，以后就不好办了。后来这事发了之后，老爷好一阵恼呢，于是夫人就让人到外面去说，是你看上了姑爷，自己想法李代桃僵什么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周灿家白胖的手的攥着她，将她半拖半扶上了轿。贴着她的耳朵一声声：“大小，这可是老爷的意思，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婿啊？要听话，不要把事办砸了！老爷的脾气你是知的，若是艾家不要你，周家你也是回不去的。”

她听见继母似乎在唤她的名字。

继母的嘴一张一翕动个不休，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不知又聊了多久，她就觉得发，的手都握不住。

正当此时，周灿家的捧上一碗茶来，继母笑嘻嘻：“你才十九，这么年轻，怎么能守得住呢？”

她记得

她听说嫁给艾家，只觉得不可思议，想起今日所见，却又有丝了然。艾家倒了，父亲舍不得掌珠云英，就把这肋一般的寡妇女儿踢了门。

云凤恨她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却只能低饮茶。

云凤恨继母，所以也恨云英，她明白云英是无辜的，矛盾，让她和这个妹妹从来无话可说。

云凤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喃喃：“原来是她……果然是她……”

她依稀听见周灿家的大笑声：“艾少爷急什么啊……总不是你的人吗？”

周灿家的那只白胖的手再一次伸了来，她被这壮的女人搀扶着拜堂房。

雨珠越说越气愤，云凤面却十分平静。

周灿家的给她换衣服，连外衣都没换，就罩了一件红喜服，正待要把她鬓边孝掉，继母却摆手阻止了，云凤要说话，怎么也开不得。泪都急得落了下来，一个红盖照蒙下来，世界全被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