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命,既然如此,那咱们便救到底吧。”说完,便叫陆怀璟出去寻几截细细的芦苇杆回来,而后说了几味药材,叫他女婿去抓了煎上。
陆怀璟出了药铺,走街串巷,挨家挨户敲门,最后在一户编草席的人家找到掌柜要的芦苇杆,紧赶慢赶回来。掌柜接过芦苇杆,在手上搓了搓寻一根最细的,剪成约一寸白长的小段,在白酒里漂干净。随后,便叫他女婿和陆怀璟分别摁住孩子的手脚,自己立在拦腰处,拉下孩子的裤子。
孩子凄厉地惨叫一声,黄臊的尿水顺着芦苇杆淅沥而出,掌柜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摁着孩子鼓鼓的肚皮,摁一下,孩子便惨叫一声,共摁了十三下,孩子也便惨叫了十三声。
陆怀璟两只胳膊让他抓得稀烂,不计前嫌地把他抱在怀里。孩子经过这一番折腾,早累得精疲力尽,抱着陆怀璟的胳膊困着了。
“你这年轻人,倒是心善。”掌柜从后院里翻出一套亡女幼时穿过的干净衣裳,交给陆怀璟,瞧着他一手伤依然把孩子抱在怀里,“这娃娃和你非亲非故,你有这份善心,真是难得。”
“我算什么心善,”陆怀璟摇摇头,说:“我就是把他抱过来,救他的不还是你们两位么?”
“欸,”掌柜摆摆手,“这世道,咱们穷人只有自己帮自己,才能讨着一口活路。你们两人今晚就在我这铺子住着,待会儿你把炉子上的药给他喝了,以后每隔三天带他来换一次药。”
“啊?可——”陆怀璟还想说什么,但掌柜已经招手换来女婿,翁婿两人自去后院休息去了。
陆怀璟白天要跑新闻,住处更是如鸽笼一般大,再容不下第二人,更别说房东太太不可能让他再带个人回去住。原本打算把这孩子托给药铺照管,但掌柜比他精明,三句话把他堵死了。这下他不但得把这烫手山芋弄回自己那儿,还不好甩手不管了。
药熬好了,小锅噗噗叫,陆怀璟把孩子轻轻弄醒了,同他讲:“我去把药弄来,你先别睡。”
孩子傻呆呆的坐着,一双眼睛大而微垂,见他要离开,小嘴情不自禁地一瘪,分外可怜。
“我不是要走。”陆怀璟摸了一下他的头,粘糊糊脏兮兮,忍着嫌恶,说:“我——我是给你弄药去,喝了药,伤才能好。”
那孩子也不完全是傻子,话是听得懂的。陆怀璟把药弄来,乖乖就着大人的手就喝了,并不叫苦。喝过了药,陆怀璟找个把剪药材的大剪子,把孩子肮脏打结的头发剪了个干净,要是不给这么着,他怕自己捱不到天亮就会反悔把他带回去。
孩子剪干净了脑袋,擦了身子和脸,换上小丫头的衣裳,俊俏得像个小尼姑。问了名字,倒是口齿清晰,说自己叫小碗——穷苦人家的孩子,许多都叫这些碗啊碟啊的,指望孩子日后能到讨一口饭吃,不至于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