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快些，我怕一会儿赶不上公车了。”

只可惜，方丛没有听到蓝海的声音，只听到了众人喊他跟蒋姣姣表白的哄声。

方丛正准备去参加同学聚会，他不敢迟到，因为蓝海叮嘱他务必要准时来。

蓝海抱着蹲在墙角蹲到天黑，才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方丛是真的，离开他了。

说来方丛最近确实不对劲，喜吃酸的，胃还很差，可这也不见瘦，肚还冒了尖。外婆本以为是因为临近考了，孩压力太大，可这都考完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见好转呢。

方丛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这外婆也都清楚，他摇了摇，“没有啊。”

之后连续一个礼拜，他每天都坐在方丛家门等，却都没能看到方丛的人影。他甚至在方丛家门捡走了方丛的录取通知书，却始终没能等来这份通知书的主人。

“外婆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外婆……”方丛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他掏手机直接拨了120。

“小伙，你别等了。”邻居家的大妈先看不下去了，“这家婆婆死咯，小孩也失踪咯，大人连夜匆匆来过一趟，估计也不会再来了。”

外婆里噙着泪，话都说不来完整的一句，“你……你……跟别的男娃……睡觉了？”

这脉一把可把外婆给吓得够呛，她不敢相信这个把脉的结果，只得用发抖的手指在方丛手腕不停地挲。

方丛脑里一片空白，比起怀这茬儿，前羸弱的外婆更让他揪心。

“你知不知……自己……怀娃儿了？”外婆弯着腰咳个不停，一血直接溅到了泥地上。

随后方丛把手机关机，扔了医院的垃圾桶里。

“娃儿，”外婆的越来越沉，她知事已至此再去责备孩也没什么用，怪也只能怪自己没保护好这蠢娃娃，让他被人欺负了去，“你肚里……有了个小……小娃儿，都怪外婆没有告诉你……你可以怀娃儿这事……咳咳……娃儿，外婆八成不过去了……你快联系你爸妈……让他们拿个主意……”

除了逃避，他别无选择。

“娃儿最近咋了？怎么吃啥吐啥。”外婆自己愈发不好，却还是很挂念外孙。

救护车来时，外婆早已没了呼，她的尸被拉到了县医院的太平间。

他想逃避爸妈对他的恶语和谩骂，他想逃避天上的外婆对他的责备，他想逃避肚里这个来路不明的孩，他更不想听到他的海哥亲对他说——我不需要你。

“外婆你别走，你醒醒啊！”外婆慢慢闭上了，她覆在方丛小脸上的手也垂了下去，方丛哭得歇斯底里，“外婆你再撑一下，救护车上就来了，外婆你不要丢下我啊外婆……”

＊

“什么？外婆死了？方丛跑了？”蓝海懵了，可他也没办法从他人那拼凑到更多的信息。

外婆年轻时候跟着村里的赤脚医生学过把脉，就想着给方丛看看这病到底在哪，“娃儿你等会再走，外婆给你摸摸脉。”

丛家，他敲了半小时的门，都要把手给敲烂了，都没能把方丛敲来。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恶意。

方丛绝望地挂掉电话，给爸妈发了条信息——“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该死，我把外婆气死了。”

“怎么了外婆，我不会是得绝症了吧。”外婆这番神情把方丛也给吓着了，他赶忙回握住外婆的手，把她带到板凳前让她坐下。

方丛颤抖着手拨通了蓝海的电话，他想叫他来陪陪自己，要是能带自己走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