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难处,便再来找愚兄,虽说不能为贤弟加官晋爵,但使点银钱谋个营生倒是不成问题。”
游稚随口应着,脑子里却都是哑巴的脸,他心虚地一瞥哑巴,见他面色红润,任由蔷薇别在头上,回看了游稚一眼,又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宛如上元节与心上人出游的少年郎——游稚曾经从师父的水镜中见过山下人的节日,不过那古怪的老头总是给他看各年龄段女子的彪悍场面,以此告诫他“只要你真正做到毛得感情,你就可以避免这一切悲剧”。
效果是喜人的,在游稚幼小的心中,女子堪比天下第一武神,光凭一声河东狮吼就能把家中壮汉收拾得服服帖帖,他不由自主对女子产生了敬畏的心态,更喜欢亲近同龄男子,尤其是光看脸就觉得赏心悦目的青年,比如哑巴。
踩点毕,时辰已近亥时,哑巴身上的伤也尽数愈合,又是一条可以上房揭瓦的好汉,就连刘徵都不由感叹青华门仙丹的功效,却没有半点心疼分出丹药的意思。游稚打发众小厮,让他们各归其位,自己则带着哑巴守刘老爷小妾的闺房去了。
话说这刘老爷年近半百却似而立之年,对平常人来说确实稀奇,但游稚那自称老头儿的师父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年轻,因此游稚并未表现出好奇,只云淡风轻地交代此事,遂揽着哑巴的腰坐上阁楼横梁,专心守着那不以为意的客户。
纵观小妾偏房,红木雕花的隔断上摆满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珠宝首饰,折射摇曳烛火,在床幔、纱帘上波动。
时人民风开放,哪怕知道梁上有人守着,也恣意洒脱,在床上玩得不可开交。是时只闻女子娇笑连连,男子耳鬓厮磨,发誓赌咒不娶那男妾,专疼她一人,而后又一齐粗喘,摇得床架吱嘎作响。
游稚听得莫名其妙,转头一瞥哑巴,他亦是俊脸通红,不知在想些甚么。游稚想起老鸨之前描述的场景,忽然福至心灵,骄傲地朝哑巴道:“我知道了!他们在行房!嗳,果然像打架一样,哑巴,你行过房么?听说山下的男子年过十五便要娶妻生子了。对了,你不去寻你那老相好,上刘府作甚么?”
哑巴瞥了一眼游稚,只当作听不见他说话,游稚本就好奇,趁着房中声音盖过说话声,不停缠着哑巴问东问西,哑巴忍无可忍,修长手指从衣领间衔出一块金银炙焦牡丹饼,精准塞入游稚嘴里,屋中便又只剩刘老爷和小妾的调笑声。
亥时已尽,刘老爷和小妾折腾一夜,总算安然入睡,丝毫不把贼人的夺命宣告当回事,而游稚却如临大敌,收敛气息,与黑暗融为一体,再看身侧哑巴,竟不知何时睡着了。
游稚不敢出声,唯恐打草惊蛇,只怔怔看着哑巴的睡颜,忽然觉得这哑巴不瞪人的时候倒也温驯可人,像一条……会摇尾巴的大狗。
“咚、咚、咝……”
忽然,屋外模糊的撞击声打乱游稚的神思,那怪响夹杂些许恼人的刮擦声,在寂静的夜晚尤显诡异。游稚不断安慰自己:子不语怪力乱神,若真是鬼怪害人,何必留个纸条多此一举?但转念一想,就算是杀手也不该提前知会,然而涉世未深的游稚根本捉摸不透这其中的复杂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