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的双膝盖猝然跪落，绷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长久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天全释放，他埋首于臂弯之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趴在冰凉的路面上长伏不起。

千百年间，白狐努力修炼，终引仙缘垂怜，得以幻化人，可他藏于山间潜心修炼，千百年间，印象最的便是当初的那个孩。

夜晚临行之前，宋斯偷偷拦下了宋如。

“该死的……应该是我……”

云之衍的灵识归位，慢慢睁开了双，他覆在宋如额上的手没有挪开，而是静默了许久，缓慢地顺着发丝抚摸下来。

“他替我上了山，便再也没有回来。”宋如眶中闪烁，“如果上山的是我，他就不会死了。”

两个从没受惠过金银细的浪汉，扛起了棺材上路，他们向着宋斯恩德，称赞宋家人菩萨心，有了这笔工钱，回可以好好尝尝宴仙馆的招牌醉仙鸭。三人爬山一路有说有笑，直到两个浪汉突然脱力跌倒，怀里的银元远，他们蜷着痉挛，至死也不明白中缘何涌了黑血。

宋如颤抖着闭上睛，将低了下去。

顾昔回过味来：“所以桃仙人邀宋斯上山一叙的说法，是假的了？”

林月儿的尸已在宋府停留了数日，怕是不会再有人前来认领了。宋甫山重金召来两个拿钱办事的浪汉，吩咐他们夜里将木棺抬后山下葬，又唤来宋如，要他一随同，确保理妥善。

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为绝后患，宋斯一如既往地多疑善变。他开棺抛尸，把三死躯一并推山涧，待崖底野兽嗅来觅，就能把那堆骨啃个净，届时所有的证据一并消失，他的风债就是宋如欠下的，这一把柄才真正不能沦为旁人。

千百年后，他终于窥见一丝天机，有了偿还恩情的一世，于是他幻化成和那孩相同的模样，同他一起长大，就是想要替那孩扭转命中一死劫。

千百年前，一只白狐为捕兽夹所困，胆大的孩为他松开捕兽夹，偷得一命。

“我要父亲降罪于我，篡改了他的记忆。”宋如咬着，“利用桃仙人，欺瞒二位仙君，皆是我之过。”

谁料昔日的恩人，这一世竟觊觎他的全。

如仰面合，脸上不愿承认的挣扎。

于是他将自己于人世几十年修得的才情给了他，替他揽下所有罪名，却不料他还是难逃死劫。

“你可曾想过，他本就是恶人，他救你的那一次，本就是他往世亏欠于你的。”

云之衍沉默着看他，半晌移开了脚步带领顾昔离去，只留下长廊中一个蜷缩的孤单影，和散在风中落落穆穆的一句话：“他日若有生灵惨死你手，我必杀你。”

“潜人世，搅扰命数，这才是你的罪。”云之衍看着他，“你有什么理由替他人博取宽恕？”

“哥，让我去吧。”宋斯懒洋洋地，斜打量着宋如，语气尤为轻佻，“这事情，怎么敢劳烦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