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迪卢克来了,凯亚再也没偷偷喝酒。但好景不长,迪卢克再一次伤害了凯亚,而凯亚又一次选择原谅他。
那天晚上凯亚悄悄溜出去,这点动静逃不过特瓦林的耳目,巨龙用风藏匿自身的气息跟上。凯亚坐在残垣断壁间,独自啜饮,此地连虫鸣鸟啼也不曾响起,唯有不息的烈风穿过破败的废墟带来声声呼啸,仿佛覆灭古国枉死的冤魂重游故地时发出凄惨的悲鸣。
此情此景触动了特瓦林鲜少与人共情的心,此刻的凯亚好像已成为废墟的一部分,坚实的外壳因被风磨损、被雨露侵蚀而逐渐斑驳脱落,直到在某天轰然崩塌,任由风吹散、被雨水冲刷,最后不留下任何痕迹。到凯亚身边去,别让他消失,特瓦林脑海里这个曾模糊出现过又转瞬而逝的念头现在无比清晰。
当凯亚拿酒瓶的手被按住时,他转头就看到一个硕大无比的龙头,双眼还闪着幽光。
“呃,特瓦林你这潜行功夫是真绝了。”
特瓦林不作声,头凑到凯亚的脸颊轻蹭。凉飕飕且不甚光滑的鳞片和脸颊皮肤摩擦,凯亚当场僵硬了。他们不是没有过身体接触,但类似这般耳鬓厮磨的举动从没有过。
“你担心我?哈哈,放宽心,我没那么脆弱,影响不了孩子。”
“强颜欢笑。”
“哦?千年的巨龙也通人性了,还能看破人心?那你猜猜我心里藏着什么秘密?”
“迪卢克、深渊,还有坎瑞亚。”
凯亚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随即冷笑道:“坎瑞亚?那个几百年前灭亡、被扫入故纸堆的国家,我不是学者,没兴趣研究它。”
特瓦林的鼻子往凯亚腰间嗅了嗅,哼了一声,说:“五百年前我曾与杜林作战,又受深渊毒害。”
一开始特瓦林只当这名前骑兵队长常年与魔物战斗,沾染微弱的深渊气息也不足为奇,但和凯亚在一起久了,这股气息依旧若有似无,这头见多识广的龙也猜出三分。
凯亚别过头,不再说话。特瓦林只恨自己没学巴巴托斯的能言善辩,他不敢再多言,安静地蹲坐,张开翅膀为凯亚挡风。
过了良久,特瓦林感觉身边的人在微微颤抖,急忙查看凯亚的情况,却看到凯亚刘海下的眼罩濡湿,脸上竟有泪痕。
特瓦林欲为凯亚拭去泪珠,可伸出的只有锋利的锐爪,他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别哭,别哭。”
“哭?你错了。我以前只知道自己是个小人、罪人,但没想到自己还是个上演蹩脚把戏却不自知的蠢人。像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哭,我只是醉了。”
脸上突然被柔软湿滑的东西贴上,凯亚一惊,竟然是特瓦林用分叉的舌头舔舐自己滚落的泪珠,这感觉说实话令人毛骨悚然,但这条老龙在笨拙地安慰自己,又令人感动,虽然只有一点。
凯亚嘴角扯起一个笑容,说:“所以东风守护现在就要消灭残党余孽了吗?”
“如果你意图对巴巴托斯和蒙德不利,我会打败你,再交由巴巴托斯审判。”
“嗯,明智的选择。”
“但在此之前我会阻止你,不会放任你走上审判席。”
“听你说的我好像很重要一样。你放心,我绝不会带着孩子去做危险的事。”
凯亚对他而言很重要,特瓦林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虽然比不上巴巴托斯和蒙德,但他希望凯亚在孩子出生后能继续留下来,哪怕凯亚心里只有迪卢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