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担心他不悦拂袖离去，只好转移话题：“不回京城？”

“三代之后呢？”

“不回。那里的景致，记清楚了。”

“……”贺朝分辨不清，翻涌在心的是气是怒还是疼。

云初端详他片刻，揣他难以说的话：“那样，我会埋骨他乡，不能与颜颜合葬。你是担心这事儿

贺朝敛目片刻，这才回到话题之，郑重应下：“我当最要的事儿办。”停了停，有意打趣，“改行商贾了？”

云初不语。

贺朝饮尽杯中酒，踌躇片刻，心声：“你会那么好心？说真的，我不信。”

云初微笑，“要是再命长些，会富甲天下。”

盼，让他好生活几年。”

云初笑，笑得像个孩童，神单纯、淘气，“实话。我早就歹毒到家了。”

云初这才喝了一酒，然后：“不扯闲篇儿了，说儿正经事。”

“但广开银号，为的不就是人们不再为钱财通跋山涉么？”用些时间，贺朝也能想答案，但在云初面前，愿意省省力气，最主要的是，愿意与他多说些话。

云初叮嘱他：“有适当的机会，建议皇上广修路。路通天下，方可货通天下。”

“银号之间也要相互输送银钱，只是数目更为庞大，一宗买卖，兴许就要几家镖局合力——十二楼不培养这类人手，因为费的银钱，不会比雇镖局更多，他们往后看起来生意少了，赚的却不会比以前少，更不会担心命之忧——为他们署路线、防范意外的人手，十二楼比比皆是，往下传三代不成问题。”云初说。

“知。可是……你啊……”贺朝真拿他没辙，岔开话题，“这些年，我看了一些事的端倪，猜了颜颜是谁。可惜的是，你将所有线索藏起，我没法找到凭据。”他抬，望着夜幕中的秋长天，“可她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能释怀的，是她离开前受过的苦。你也是因为那些，才那样憎恶梁王。”

云初这才为他解惑：“银钱输送不再是赌运气的事儿，人们才有底气为手的事大刀阔斧。不论什么事，路不通，总会让人一早气、放弃，索安于现状。”

云初轻笑，“你为什么想那么远？就这律法、这世，一个王朝多说也就几百年寿数。盛世景象，维持百余年已是难得。”

云初的笑意加，“我死的事，只有你们父与亲信知情，贺家若是宣扬得天下皆知，当心你爹被栽赃成第一贪官。”

“你说。”贺朝正襟危坐，很快得知，十二楼这两年主要的营生是在各地开设银号。

“杀”回京城？云初早就为他铺好了路，那一路，走得与班师回朝没多大差别。——这厮的一张嘴，委实毒辣。

“怎么想都行。”云初说，“你要是觉着他活得太难受，弑父不就得了？再难，难不过你杀回京城。”

“一定的。”贺朝由衷。

“关乎商，你说缺心儿的话，我不怪你。”

“……”贺朝瞪着他。

贺朝言又止，闭了闭。

贺朝释然，又生新的疑问：“就像你说的，货通天下了，那各个镖局岂不是没了生意？”也是能过一阵就想通的事，也是想直接得到答案。

贺朝笑着叹气，“你这厮。”